一點點的幽光,從外頭瞧去,整個殿宇靜悄悄的沒有一點生氣。
可是,左相剛剛手觸碰到了門框,裡頭就有人先一步將門“吱嘎”一聲輕輕的開啟了。
“大人快請進,娘娘在裡頭候著您呢。”開門的自然是箋芳。
左相看了她一眼,然後快步的走入了裡屋。
慧貴妃依然坐在床沿邊,整整兩個時辰,她的這個姿勢基本沒變過。說她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到底她在怕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覺得此刻這心裡是七上八下的沒個定數。所以,今兒個不論多難,她都要當面見一見哥哥。
“出了什麼事兒,你這樣著急的喊我進宮?”戌時一過,宮門雖依然有禁衛軍把守,可卻也是落了鎖的。這個時候要想從外入宮,幾乎是比登天還難。但左相到底是左相,這點小事兒卻是一點也難不倒他的。
“哥哥,今兒個我見著皇上了!”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慧貴妃的嗓子聽起來如同逆毛了的琴絃,沙啞粗糙。見左相定定望著自己沒有接話,慧貴妃柔聲繼續道,“哥哥可不知道,現在我們後宮裡頭的人要見皇上一面那是有多難,就連那位正宮娘娘也不例外呢。我本想著,皇上現在重病在身,終究會念及一番舊情的,所以買通了蔣公公,便是挑了今兒個用過晚膳的時辰去了。我還特意穿了皇上喜歡的這件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無非也是希望他能記得我的好……”
慧貴妃的話匣子一開啟就沒了完,可是左相卻一直安安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打斷。他了解自己這個妹妹,她素來不喜多話,可一旦開始贅言的時候,便是真正害怕的時候。
果不然,說了一會兒,慧貴妃話鋒一轉,冷笑了一聲道,“是皇上自個兒提到昊兒的,我便是順杆又往上說了一說,誰知皇上笑了,說他可以讓昊兒再坐上太子的位置,但是,他要我陪葬!活葬!”說道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慧貴妃那雙溫柔似水的眸子裡撲閃而出的是一股駭人的戾氣,“哥哥,我的枕邊人竟然讓我陪葬!可笑,我只是個貴妃,我不是東宮正主兒,我憑什麼陪葬!”
“皇上真這麼說?”左相冷靜的問道。
“呵,哥哥以為妹妹大半夜的把你喊來是在尋開心嗎?”慧貴妃氣勢盡顯,端坐著身子堪比那母儀天下的東宮娘娘。
“那麼娘娘是如何想的?”
“昊兒的位置我要,陪葬,那老東西卻是想都不要想!”慧貴妃狠狠握緊了拳,“我入宮的時候正是豆蔻年華,我把二十多年最美好的青春光陰全部給了他。我只當我們雖無夫妻的名分,卻有夫妻的情分,可是到頭來我還是錯了,哥哥。他愛我嗎?他不愛我,他愛的是我母家的勢力,愛的是哥哥的謀略,愛的是他的大央江山!如今他要走了,卻還不願意放我一條活路,那我蹉跎的這二十多年的歲月,豈不是白白的送給了他?呵呵……他這算盤打的真是精明!”
“那微臣知道要怎麼做了。”左相微微一頷首,嘴角溢位一抹微笑。“如今娘娘能想通就好,娘娘現在終於知道了,誰有都比不上自己有啊。”
“其實去年妹妹就應該聽哥哥的,可惜妹妹總念著那一份舊情,想著事情總會有轉圜的餘地。”慧貴妃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現在也是不遲的。”左相搖搖頭,“那藥早五年前皇上就已經開始用了,吃到現在,他的身子早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只不過就是那股子意念還吊著他自己最後的一口氣。如今只要再服上一劑猛的,那便離歸天也不遠了。”
“那……遺詔……”
“遺詔?”左相笑了笑,滿口輕鬆的道,“不管是誰寫的,只要落了玉璽印,便就是真正的遺詔。普天之下,除了已經歸天的皇帝,還有誰敢質疑?”
那一晚,慧貴妃和左相密謀許久,最後的一招棋,左相下定決心,要動,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