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無妨。”狂刀老祖笑道。
“那師父可就要少吃幾個棗子了。”楊湛可惜的說道。
“吃了四五十年,吃膩了,吃膩了。”狂刀老祖不以為然的說道:“湛兒你已經學會為師的所有功夫,為師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教你了。你可以出山了,切記為師所託的那兩個心願。”
一聽師父要讓自己離開,楊湛怎麼受得了,這將近六年的時間裡,雖然狂刀老祖要求嚴苛,但總算善待自己。何況師父垂垂暮年,自己怎麼捨得離開呢?
“我不離開師父,我不要離開洞天谷,我要侍奉師父到百年之後。”楊湛跪在師父面前,說著說著便眼眶紅潤起來。
“傻孩子,你如今已過弱冠之年,怎麼還和一個小孩子一樣。”狂刀老祖連忙扶起楊湛,盯著楊湛看了半晌,終於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今日見我徒兒盡得我真傳,為師開心至極。想來也今生無憾啦,哈哈哈……”
楊湛望著師父如此暢快,自己也十分欣慰。
漸漸的,狂刀老祖的笑聲如潮水退去般愈發低沉,直到再無法聽見。楊湛驚訝的望著狂刀老祖,只見他枯老臉龐封存著笑意,僵直的倒了下去。楊湛一把接住狂刀老祖,連連呼喚:“師父,師父,師父……”
但這個滄桑消瘦的老者卻再也沒有回應他,也再也不會回應他了。狂刀老祖一代高人就此油盡燈枯。
楊湛跪在師父身前痛苦一日一夜,這哭聲撕心裂肺,迴盪在茫茫山谷之間。
“師父生前與須彌禪師作伴三十多年,雖然煩躁禪師嘮叨,但總是引為友人的,現在徒兒將您葬與須彌禪師作伴,九泉之下也有人說話,便不再孤寂。”楊湛將狂刀老祖安葬好之後,對二位老祖叩首三拜,又到白猿的墳前再拜。然後收起鬼眼狂刀,踏著凌雲渡直上雲霄。
第五回 迎龍山莊
清明過後,雨水漸多,世間萬物蓬生起,鳴蟲幽鳥蠢蠢欲動,皆為這一季晚春。入夜,月黑風高。夜幕籠罩下偏隅的鼓樓,一個孤獨的身影矗立其間,不動聲色。他來這裡已經有一會兒了,彷彿是故地重遊,又像是在等待什麼。一個人能夠在黑夜孤身一隅而不假火燭,想來他對這裡的一切都是非常熟悉的。
片刻之後,天邊想起一陣微微的拍翅之聲,這個黑影稍稍動了一動,再往後,一隻鴿子嫻熟的落在其掌間。黑影人取下鴿子腳上綁著的小竹枝,便雙指發力,活生生的一隻鴿子頓時陷入永久的沉寂。
黑影人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又捏破小竹枝,取出裡面的小紙條,然後開啟火摺子細細一看,不禁得意的笑了出來。這笑聲又打破四周的寧靜,漫無邊際的傳向黑夜深處。
紹興二十八年春末,歷經種種議和之約後,南宋與金國國界漸定。雖然期間時有大軍壓境之危,但時戰時和,也總算是難得的一段太平日子。過往數十年來的戰事,著實給南宋的臣民們帶來巨大的創傷,如今一旦休兵,總不免劫後餘生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一番。大難不死,人們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抓緊時間享福,而不是亡羊補牢,避免下一次悲劇的出現。於是多少何其相似的悲劇才會無休止的延續;個人如此;歷時亦然。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晚春的臨安城春意盎然,成群結隊的文人雅士結伴而遊,興起之時,路人們皆吟詩作畫,附庸風雅起來,也不枉這一番美景良辰。
遊賞的人群中,一位玉冠修冉的白衣中年男子興致最好,春草湖堤、鮮花雛鳥、楊柳風月皆入其法眼。在其後面有六七隨從步步相隨,但有吟詠,必得附和讚賞一番。如此看來,這位白衣中年男子肯定家大業大,非富即貴了。
白衣男子只是得意一笑,不多做理會,或許他只是習慣了這樣被圍捧的場合,又或許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