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油紙傘的玄色圓領袍服的男子,不禁詫異——蘇伏?
“我們不過是留你說幾句話,你這郎君,能出手傷人!”圍觀的人群中,一個水綠色半臂襦裙的娘子厲聲指責。
蘇伏未曾動,但殺氣在雪地裡宛如一圈圈漣漪般迅速蔓延開來,但只是剎那間,又消失不見。蘇伏從袖中掏出一個淺碧色的瓷瓶,丟給持鞭的娘子,“這是解藥,如果諸位想強留,在下不介意再傷幾個。”
他轉身,微微頷首,“蕭侍郎。”
眾人微微一驚,順著他看的方向看,才梅林的入口處不知何時竟站了一群人,為首之人挺拔健碩,一襲圓領緋色官服,黑色襆頭,外罩著黑色貉子毛大氅,遠遠瞧上去便有一種卓爾不群的氣度。
“真是巧不成書啊!蕭某在此辦案,卻遇上了蘇藥師……”蕭頌微微一笑,彷彿只是問候一句。
然而冉顏,他是在懷疑蘇伏。
蘇伏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收緊,修長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沉在暗色的傘柄上,分外好看,“告辭。”
半晌,蘇伏冷漠的聲音從傘下傳出,旋即轉身離開。
蕭頌並未過多為難,目光淺淡的從人群之中略過,沒有絲毫停滯的落在持鞭的娘子身上,微微頷首施禮,亦領著人離開。
“穿緋衣官服的郎君是誰?”有人悄聲問道。
韓潯瞥了那娘子一眼,見她衣著一般,判斷身份不會很高,便不屑的道,“連‘長安鬼見愁’都不識?”
那女子漲紅著臉,恨恨的瞪了韓潯一眼,扭過頭不再理她。
“那是程娘子?”冉顏低聲問冉韻。
冉韻點點頭,心想,程娘子怕是看上那個玄衣郎君了。
在場的少年們雖然也不乏出色者,可比起蘇伏和蕭頌的成熟俊美,便顯得單薄了些。
大多數都容易被有故事的男人吸引,這是古今皆宜的規律。
許是那些貴女看過了更加出色的郎君,再看這些人便興趣缺缺了,所以早早的便散了場。
閣樓上,程晴兒透過格窗看向天地相接的一片雪海,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語氣不善的道,“別來煩我!”
“那冷麵郎君傷了你的心,可不能往我身上撒呀!”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傳來。
“表兄?”程晴兒轉過身來,略顯英氣的眉,上揚的眼角,鼻樑挺直,兩片薄薄的紅唇,烏髮蟬鬢。
上樓來的人倚著欄杆,長袍旖地,手中的摺扇一開一合,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扇下白玉扇墜,“那個人是太醫署新進的太醫,蘇伏,字子期。”
說著他用扇柄抵著下顎,感嘆道,“可惜他生的居然比我還壯實,否則……可輪不到你。”
男子輕佻的一笑,他眉眼細長,末尾也如程晴兒的眼眸一樣微微上挑,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難以言說的風流態。
程晴兒顯然對他這個姿態極為不喜,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哼聲道,“就憑你?你剛剛也看見他的身手了,雖然只是用了迷藥,但誰都沒看見他的動作,我敢肯定,連我兄長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男子也不惱,輕然一笑道,“我裴景何時與人動過粗?”
程晴兒撇撇嘴,她就喜歡和人動粗的郎君,又怎麼了?
外面的雪還在下,冉府的馬車與韓尋的馬車一起回城。車廂內,冉韻嘟著嘴,一臉的不快,“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車內點了燈籠,冉顏從几上找出幾本詩集,藉著光線看了起來。
“阿韻,十七娘!”隔壁韓潯的聲音穿入車內。
冉韻撩了簾子,問道,“何事?”
“我遇上了幾位娘子,與她們商量了一下,準備在那邊打雪仗,你們可要一起?”韓潯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