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教主的兒子為什麼會被囚禁在幽谷裡?還有一個月前吃飯時,聽到的那個哀嚎聲也是蕭楓岑出來的嗎?
眉頭微皺,程汐心中迷霧團團。
關於這次迷路,不知是不是因為阿玲在一旁幫著說了兩句,霍老頭並沒有多做懲罰,甚至還准許了程汐去吃午飯,這讓程汐受寵若驚,一時高興她也順其自然地將一上午遇見的奇怪的人,奇怪的事統統拋到了腦後。
可當夜幕降臨,又是寂靜安睡時間的時候,四下一靜,耳根一清,程汐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些怪事,平靜的心緒頓時如同平波里投下顆巨石,一下子翻攪開無數的漣漪,只叫她心煩意亂、虛汗連連。
今夜是個月明星稀之夜,既無睡意,程汐便仰面凝望頭頂的皎潔皓月。月華浩蕩,薄紗般暈暉淡淡起伏,望著望著,她漸覺哀傷,一股陰鬱在心間蠢蠢而動。
少年時總不深究信口拈來即會背誦的古詩裡到底蘊含著怎樣的愁緒,如今視線一觸及那彎新月,腦海裡卻一下子湧出《靜夜思》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故鄉,一個沉重而哀傷的詞語,能回去的故鄉,才不會叫人思及心傷。她的故鄉,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會被遺落在某個不知名的時空角落。
………【062 黑,好黑,太黑了】………
昔日的歡笑聲,好似昨天,卻又已是遙遠得早就被淡忘的畫面,就彷彿是老舊泛黃的照片,在一日又一日的春光裡跟隨著穿過指間的風遠去,老去,死去……
程汐顫顫閤眼,任眼角滾落一道溼熱的液體。
“怎麼了,有心事?”
冥真翻了個身,在朦朧的月色下,用他幽藍色的眼眸子注視著她。
“哦……沒什麼。”程汐以為夜黑無光便無人能窺得她臉上的小秘密,並不用手擦臉,但卻習慣性地擠出一抹笑意來。她很喜歡笑,無論開心,或是難過,她都願意一笑而過。
冥真淡淡“嗯”了一聲,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肩膀:“今日迷路都見到什麼人了?給我說說吧。”
他閉眼,兩張薄薄的眼皮蓋住了他心底所有的微動。
程汐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自己的語言,冥真不催,放在她背上的手卻輕拍起來,如同哄嬰兒入睡。
這些日子來,程汐早已習慣了他的溫柔,淡淡一笑,她舒張雙肩,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角度,把臉貼到他胸口上。悶重的心跳響在耳邊,比任何一支安眠曲都要有效。
嘴角翹了翹,程汐慢慢說道:“我在融閻宮見到了那個被魅姬帶走的男孩,你記不記得我還踩過他一腳?”
“嗯。”
“呵呵,我今天又和他結怨了。”程汐嘟了嘟嘴,語氣哀怨,面上卻噙著抹狡黠的賊笑。
“你又踩了他一腳?”冥真懶懶地問,眉心微蹙,面上帶著淺淺的疲憊。
“比這個糟糕點,我打碎了他一個瓷瓶,他很生氣,似乎那個瓶子很重要。”
“嗯,然後呢?”
冥真的聲音又輕又柔,程汐眨了眨眼睛,勉強撐起沉重的眼皮:“然後……然後我逃了,碰見了一個很奇怪的人,他不能走路,長得倒是挺俊美的……不過……”
一個哈欠打斷了程汐後面的話,她揉了揉眼睛,小聲叨咕了幾句,撐不過沉重的眼皮,慢慢閉上了眼睛。
冥真卻在聽見俊美兩個字的時候,嚯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回來了……”程汐顰眉,隨意嘟噥了一句,往冥真懷裡擠了擠。冥真的胸膛就像是天賜給她的避風港,在溫暖的包圍下,她很快就困了,也或許是被冥真三言兩語一說,心一放鬆下來,就不免想睡了。
冥真低頭看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