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苑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個下午,阿黃便先繞去慈寧宮方向,去給太后請安。圓圓因有功課,也被抱回了公主所去——捨不得走,鬧得又哭了一場。徐循帶著點點和壯兒,在草地上又坐了一會,點點手裡抓著個球,在草地上跑來跑去,四處扔球,引著永安宮裡養的小狗兒來追,眼看是夕陽西下,孩子也餓了,大家方才興盡起身,預備回永安宮去。
點點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愛攀比,剛才自己在草地上玩,看到阿黃騎馬,便已經十分眼熱,只是當時和圓圓玩跳房子,也正高興,便不曾要騎馬。現在不跳房子了,便一定要騎馬回去,徐循沒有辦法,只好令人摟著她上馬小心走著,齊養娘帶壯兒坐她的轎子,她自己也騎一匹馬,同點點在前後腳,也起個看護的作用,一邊走,一邊和身後追隨著的錢嬤嬤嘆道,“阿黃性子竟如此文靜,真不知是怎麼教養的,倒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剛送去公主所的時候,也皮著呢。”錢嬤嬤道,“和圓圓一樣,都是公主所裡磨出來的。——聽說剛送去的時候,前三個月都不讓回宮見生母,就是怕孩子見了生母,有所依仗了,就不聽從管教。”
徐循以前沒生孩子,不覺得什麼,現在生了就感到這規定難為人的地方,她皺著眉嘆了口氣,還沒說話呢,錢嬤嬤壓著聲音又道,“不過,雖然一樣都是文靜,但圓圓的文靜,就比不上阿黃……聽說私下,阿黃都很少搭理圓圓。”
徐循倒是沒看出來什麼,她和兩個小姑娘在一處的時候,阿黃的表現都很正常,雖然話少,但也未顯出什麼對圓圓的排斥。她有些吃驚地看了錢嬤嬤一眼,“嬤嬤,這可不能混說的。”
錢嬤嬤先沒說什麼,等回了宮以後,才來慎重道,“奴婢這不是混說,是阿黃養娘親自和奴婢說的……這姑娘雖然看著文文靜靜的,心裡可有主意。”
阿黃生得早,今年正正有十歲了,按說,若是早熟些,十歲的小姑娘也可以有點自己的心事,但要說她就能把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什麼的給玩得很轉,徐循是不相信的,她皺了皺眉,沒有再追問下去,只道,“罷了,胡姐姐被廢的時候,這孩子也懂事了,不親近圓圓就不親近圓圓吧,也是人之常情。咱們平時有心多照應些也就是了。”
“有老孃娘在,哪裡就到這個地步了。”錢嬤嬤說這件事是有用意的,並非提醒徐循多照應阿黃,“老奴就是想,有阿黃在時,還是別讓圓圓騎馬了。”
徐循不免微然一嘆:只要在這宮裡生活,似乎就總免不得拿惡意揣摩別人,她不願揣摩,卻攔不住身邊的人為她未雨綢繆。“我看圓圓好像對騎馬也沒什麼興趣……你也別把阿黃想得太有心機了吧,終究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姑娘,真要害妹妹,也不至於這樣打伏筆?”
錢嬤嬤話已說到,便不再多說什麼,徐循倒因此事想起了吳雨兒,便招來花兒問道,“是了,你最近有去南內檢視嗎?”
她隨口一句話交代下的差事,底下人就要當個大事去辦的,花兒如何能夠忘記此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現在已經好轉了不少,基本……和常人無異了,上次奴婢過去的時候,她還抄寫了二十卷《南華經》獻上,說這是為了給自己恕罪,也為娘娘和壯兒祈福。”
“那就好。”徐循點了點頭,“下回去要還這樣,便告訴她,壯兒兩週歲生日前後,會抱去和她見見面。”
“是。”花兒卻不退下,她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回稟娘娘,那兩個看門的小內侍,私下悄悄同奴婢說,坤寧宮也派人來檢視過吳雨兒,還同她隔著窗子說了幾句話……只是她們說話時,把他兩人屏退了,他們並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哦?”徐徐其實也說不上多訝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十一月吧,”花兒囁嚅了一下,“今年上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