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胃口了。
許知言未坐定,便喚道:“李隨。”
李隨忙走近時,便聽他淡淡道:“查一查今天武英門外是誰值守,剛又是誰放慕容安進來的。查明以後不必回朕,杖五十,奪去一切官銜,遣回禁衛營聽用。”
等於從最受尊崇有品階有職銜的皇帝親衛一下子打入了禁衛營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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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捲,霜月澄明花滿簷(三)
李隨一悸,低應道:“是!”
轉頭走了出去。
木槿便知許知言看著若無其事,實則對今日之事十分不悅,只怕如今心情還正惡劣著。
武英殿為許知言素常所居,前方武英門外當然有許知言心腹宮衛值守妲。
廣平侯為皇后兄長,雖時常來往宮中,但武英殿絕不是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武英門守衛敢將他放進來,一來畏懼慕容氏威名,二來也因皇后正在殿內,三來皇后之母向來受吳帝敬重,若真的病重了,誰敢耽誤皇后去見她最後一面?
但順了皇后心意,卻逆了皇帝龍鱗。
從慕容雪一起用膳,到廣平侯夫婦的出現,到慕容太妃的重病,一切顯然早有計劃。
許思顏等今天剛回京,那邊便已將一切預備妥當,拿個“孝”字生生地逼許知言放人。
木槿思量著,瑩澈如玉的面龐便堆上笑來,勸道:“父皇也不必想太多。思顏胸有丘壑,既然同去了慕容府,不會那麼容易縱了奸惡之人。我雖不理這些事,但前兒跟在思顏身邊聽他們談論,江北之事牽涉雖廣,但真要認真查下去,並不難查。——牽涉得太廣,破綻必多;若要彌補疏漏之處,則不得不有所動作。聽言觀行,早晚水落石出。”
許知言聽著,卻只笑了笑,並不說話。
待他們坐定,宮女早端來備好的茶,先取一盞讓他們漱了口,再重奉上一盞,卻見茶色清碧,茶香嫋嫋,方是他們近來最愛喝的高山雪芽茶。
木槿啜了一口,笑道:“好久沒喝到父皇泡的好茶,真真想念得很了!”
許知言低眸,似正出神地細品茶水的清醇甘香,好一會兒才問:“木槿,這一路思顏待你可好?”
木槿便不覺紅了臉,好一會兒才道:“自然好。其實他原先……也只是有些心結,才和我生份吧!”
“心結?什麼心結?”
木槿頓了頓,瞧著許知言尚浮著些病色的面容,笑道:“便是……覺得木槿這等容色品貌,委屈他了吧?但這一路頗多曲折,如今他倒不再像從前那般看輕我了!”
夏歡顏已經六七個月不在蜀國,近十個月不曾有信函到吳宮……
木槿猜不透其中蹊蹺,但本能地決定先不提許思顏對自己生母曾經的恨意,更不提許思顏曾將這恨意轉嫁到她的身上。
眼前的煩惱已經夠多,許知言時常病著,還是別再添他憂慮了。
她甚至牽一牽許知言的袖子,如從前般撒嬌道:“父皇,你瞧我真的品貌尋常,配不過思顏麼?”
許知言瞅著她,眼神悠悠地飄得遠了,彷彿時光倒退二十多年,依然是萬卷樓裡嬌憨清美的絕色侍兒,隔了窗喚枯坐黑暗之中的他:“二殿下,廊下的蘭花開了……”
他輕輕笑了一下,寬寬的衣袖擺了擺,如同輕輕地甩開了一個虛幻的夢。
他道:“配得過。紅顏終會白髮,名將難免枯骨,守著那副皮相又有什麼用?一生一世真心相守才最重要。”
若夏歡顏容色尋常些,也許便不至於惹出那麼多是非吧?
而他當年喜歡的,原不過是守了自己十多年的執著女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