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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太巧合了些。
王達覷著他臉色,稟道:“皇上,蜀使已在驛館待了大半個月,今日又過來請求晉見。”
許思顏怔了
怔,慢慢皺緊了眉,“拖了這許久……哎,到底瞞不過木槿了!”
第二日,朝中邸報傳出,蜀國國主蕭尋薨逝,太子蕭以靖繼位,冊正妃鄭氏為國後。
明姑姑、青樺等計議良久,終於將一封信函呈到木槿跟前。
待許思顏回到瑤光殿時,木槿正捏著信函垂頭坐於桌邊,眼圈通紅通紅。
明姑姑抹著淚,低低稟道:“皇上,已經給皇后了!”
本該在年前便送到木槿跟前的家書,拖到元霄後方才交到了木槿手上。
卻是蕭以靖的親筆書信。
新近繼位的蜀國國主蕭以靖的親筆書信。
許思顏早已料著那封家書是什麼內容,暗中知會了明姑姑等人,又刻意拖了些日子,待過了新年,眼見她胎相穩固,精神不錯,再也隱瞞不下去,這才由得他們呈上。
他丟下政務早早返回瑤光殿,也便是怕木槿傷心過度,哭壞了身子。
但木槿見他回來,只是執住他的手,哽咽著許久不曾說話。
許思顏想著那個蕭蕭落落清貴溫和的男子,亦覺慘然,只柔聲勸慰道:“別太傷心了,保重身子要緊。岳父在天有靈,想來也只會盼著你一世安樂開懷。”
木槿仰起臉,眼底有淚,唇角卻勉強彎了一彎,“我父親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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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刃寒,驚破煙花雲雨夢(三)
許思顏一怔,“他……”
“他帶著孃親的骨灰走了。”
“走?走哪裡去?”
木槿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父親說,要帶母親看盡她想看的山水,賞遍她想看的風光……妲”
淚眼迷濛裡,她似乎又看到了她的父親。
拋開無限江山,滿堂富貴,蕭尋一身尋常布衣,揹著愛妻骨灰,每到一個美麗的地方,便靜靜地坐了,向她講述那裡的故事。
他必定還是慣常的瀟湘笑容,溫柔眉眼,對著那冰冷的骨灰罈,一聲聲低喚著小白狐,彷彿她依然是東山初見一頭撞入他生命的白衣精靈,容色如畫,一笑傾城。
有一種愛意,愈陳愈香;有一種感情,歷久彌新。
便是離得再久,分得再遠,哪怕隔著兩個世界的距離,也不能阻止他在心中一遍遍臨摹她的模樣,直到刻入骨髓,鐫入魂魄……
即便走到奈何橋邊喝完一碗孟婆湯,依然能隔著黃泉水認出彼岸花下的小白狐。
就如,另一個素衣如雪的身影,即便遠隔天涯,亦能千里一瞬,將那痴愛一生的女子收入心底,細細chayexs。。chayexs。收藏,至死不逾。
許思顏無聲嘆息,低低道:“我這位岳父……一世求仁得仁,也算是幸福的了!”
畢竟有過那麼長久兩相廝守相依相隨的日子。
遠勝另一人身處繁華卻孤寂一生。
三個人的愛戀,註定會有一個人的落寞,誰也無法評判是非對錯。
他攬著木槿,忍不住伸出手來,撫摸她隆起的小腹,忽輕笑道:“還好。”
木槿始則不解,揉著淚眼瞧向他,然後破涕為笑,張臂將他抱住,擁住他堅實的腰,靠住他寬闊的胸。
還好,上一代的憾事,終究沒在他們身上重演。
縱然有過動搖,有過遲疑,但如今他們之間再無他人,——除了很快會出世的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