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千山風雨錦繡中(六)
“朕是說,既然相看兩相厭,不如就此分了吧!因木槿受夫家冷落,蕭尋早已不滿,只是礙於夏後,一直不好說出口罷了,若朕提出,他絕對雙手贊成。”
許知言回頭看向他,眸光清明如鏡,“和離之後,朕便順你心意,替你另擇個絕色太子妃。蕭氏血統不錯,除了木槿這個抱養的,容貌大多挺出色。聽聞太子蕭以靖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妹妹,雖未見過,但蕭以靖生得很好,他兄弟孟緋期的模樣你也親見的,想來他們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不會差到哪裡。若議親順利,大約明年春天便能給你娶回個極美的太子妃。”
許思顏差點一口氣沒能上來,“那……那木槿呢?”
許知言道:“自然也不能虧待她。除了她帶來的嫁妝,朕另外再給她添一份,和木槿一起送回蜀國去,讓蕭尋趁她年少,趕緊替她尋個俊秀溫柔的如意郎君。她的身體強健,快的話一二年間便抱上娃娃了!”
許思顏幾乎信不過自己的耳朵,“父皇,別開玩笑了!她是太子妃,不是尋常女人!”
木槿另嫁,還跟別的男人生個娃娃……
如果不是他聽錯了,必是他父親瘋了妲!
許知言卻臉色一冷,“她是太子妃,也是尋常女人。如果你不能好好待她,朕絕不會誤了她的終身!”
許思顏苦笑道:“誰說我沒好好待她了?”
“好好待她,便是為一個侍妾跟她大打出手,讓她驚,讓她氣,讓她受上一腳,失去她的第一個孩子?”
“……”
眼見許知言推門欲出,許思顏慌忙衝上前,竟忙亂得連帶倒兩張凳子,方才趕到許知言跟前攔住,待要說話,卻覺喉嗓間已被哽住,用力吞嚥兩下,終於自覺能開口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眼睫漸漸地溼了。
許知言瞧著眼前比自己還要高挑些的獨子,心下陣陣酸澀。
他沒有再堅持去開門,反退了一步,向來沉凝的嗓音已然沙啞,“顏兒,並非兩情相悅便能一世廝守。當年朕和你母親那樣深的情分,卻還是錯過了她,成為畢生憾事,每每想起那些年的經歷,只覺天意弄人。可你們不一樣。你們名分已定,若你們自己打定主意白頭偕老,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攔得住。可若你執意重蹈為父覆轍,又或者,你覺得你會找到比木槿更合適的,也只得隨你。”
許思顏頭腦一片混亂,但千頭萬緒間,某個願望卻格外地清晰而明確。
他跪地,一字一字道:“父皇,沒有人比木槿更合適。我要的,就是她。”
最後幾個字,已是斬釘截鐵。
許知言淡淡道:“你要的是她,但朕著實疑心,她要的,還是不是你。既然疑心她心裡可能還有別人,你該做的是把她往自己身邊拉,而不是把她往外推。”
許思顏嘆道:“我沒把她往外推,從來沒有……”
“真的嗎?”
“真的,只是……”
許思顏忽想起昨晚自己不動聲色的冷淡,不由頓住。
他的心意很明確,即便疑心她那夜真曾與蕭以靖有私,氣她怒她,卻絕對舍不了她。
哪怕她總是想著離去,哪怕她未必有她表現出的那樣喜歡他,哪怕她心中另有良人,他只是她不得已時的退而求其次……
可他不能無視心中芥蒂,的確有了疏離的念頭。
無論作為夫婿,還是作為一國太子,他都不能容忍自己陷得更深,——在她並不專一的前提下。
而她顯然發覺了,卻和他同樣的驕傲,同樣的不動聲色,只在一轉頭便去追尋讓他疏離的緣由。
許知言已道:“你向來不是省油的燈;木槿也太有主見,這性子的確也犟得厲害,應該更適合待他溫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