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醒來就不會有那些怪念頭了。
邱廣寒輕輕嗯了一聲,過了許久許久,方下定了決心似地道,你真的肯……一直帶著我?不會趕我走?
……帶著你啊。凌厲的聲音已經有點迷迷糊糊。
邱廣寒又嗯了一聲。多謝你……明天去城裡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凌厲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醒來時天似乎剛亮不久,天色媚麗,屋裡卻冷得很。
正如從前有過的情況一樣,邱廣寒不知何時已起床,此刻已不在屋裡了。
凌厲連忙下床,跑到外間去找邱廣寒。奇怪的是,她也不在外間。
他心裡覺得不大對頭,又到外面去找她,更喊了幾聲,然而,全然無人答應。
難道走了?他心裡一悚,回進裡屋來。昨夜給他收拾的行裝還在桌上。他伸手去包袱裡一摸,心裡頓時一涼。
厚厚一疊銀票此刻只剩了一張。
他抽手扯它出來。
不會吧。他自嘲地想。難道我只不過是碰到了一個以色騙財的女賊?這女賊心腸還不錯,給我留了一張。
不過他心裡與此同時也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怎麼相信這個可能,所以同時又想,她是一時出去了吧,我等她一會兒——於是他從容地將竹床搬到外間原位擺好,再將屋內諸般擺設復位停當。然後,甚至心平氣和地坐了盞茶工夫等她。
可是邱廣寒並沒有回來。
凌厲站起身來。他覺得等不下去了。女賊?他心裡想。她是女賊倒還不如說她是伊鷙妙可信點兒。她難道是遭了什麼危險?
他焦急起來,往竹林裡走去。可是雪早融淨,竹林裡半個腳印也沒留下來,半點邱廣寒的蛛絲馬跡也尋不到。
凌厲一直尋到湖邊。湖面陰冷陰冷的,半隻船影也沒有。他極目眺去,整個湖面只是空曠一片。
他心裡嘆了口氣,沿湖繞了開去。
這一段路極長。他一邊走,一邊倒確實開始覺得“女賊”是個可信的解釋,於是步子也慢了下來,開始對自己苦笑。雖然如此,他心裡仍是隱隱地懸著一絲兒擔心。這擔心化開來講,倒是他希望她確乎是個賊了。
到了人多處已是中午時分。凌厲於人流中仍是尋來尋去,卻也未見邱廣寒蹤影。他覓了上次的那家酒館又坐到黃昏,倚窗看樓下的人影憧憧。邱廣寒不在,他倒真的沒了主意。她說,到城裡找個地方躲下。可是如何找?況且本來那些權宜之計也是為她而行。現在她既不在,我為何還要躲躲藏藏?
但見又是夕陽西下,他心裡想著今夜只好找個地方投宿一宿。如果明日還是找不見她,就當是我自作多情了幾天。
正這麼想間身後一陣稍許壓低的密語陡地引起了他注意。
那烏劍真的在臨安城內?
“烏劍”兩個字刺痛了他的聽覺,只聽另一人道,應該不假,伊鷙堂傳來的訊息,總不會錯。
凌厲聽到“伊鷙堂”三個字,心下倒是沒了驚訝,只暗自苦笑道,躲了兩個多月,情況竟沒什麼好轉。難道這酒樓內坐著的好幾桌武林中人,都是來奪劍的麼?
心裡想著,忽然又岔念想起邱廣寒說過她原本住在武林巷。雖然無論從哪個角度想,她都不太可能回去那裡,不過,既然來了城裡,聊勝於無地去看看也好啊。看著似乎也沒有人認出他,他悄悄起身退出。…
往右一拐,他輕車熟路地穿過狹長的小巷,往武林巷的方向走。但是狹長的小巷快出頭時,一股濃重的殺意突然從巷口湧到,嗆得凌厲停住了步子。與殺意同時激射而來的是一枝精鋼鑄就的袖箭,在這天最末幾絲光亮中閃出了致命的熒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