厙世炎卻對此不敢苟同。
由於這種酒是用來細品的,整個下午三人只適可而止地空喝了一瓶。謝耀陽以自己不勝酒力為由,搭上尹志豪找人代駕的順風車,厙世炎則將摩托車暫放在了工地倉庫。
“世炎,要不也送你一程吧?”尹志豪待代駕員發動引擎後自副駕探出腦袋,向正準備徒步離開的厙世炎說道,“反正大家都住得不遠。”
“不必了,”厙世炎搖了搖頭,“我還有點事要辦,你們一路小心,先走了,拜拜!”
“這傢伙還是老樣子,他能有什麼事要辦?”謝耀陽望著那抹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可能是去尋找靈感吧!”尹志豪戴上墨鏡微笑著說道,“隨他去好了,我們走吧。”話間靠至椅背,養精蓄銳地閉上了雙眼。
第一章 厙世炎 (3)
厙世炎獨自行走在人民大道上,黃昏特有的色彩灑滿了周邊各類建築群,時尚的、典雅的、現代的、古樸的,有時候美與醜、好與壞只不過一線之隔。繁華的上海,究竟還能給他帶來多少靈感?越來越壓抑的設計風格正慢慢將他推入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衚衕,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還能迎來才思迸發的一刻。
出生於傳統禮教家庭的人,總有一份特殊的壓抑,這份壓抑隨著在社會上所遭遇到的不同經歷會釋放出不同的影響力,同時逐步接受環境的改造。厙世炎的壓抑在這幾年昇華成為一種令他家人都難以理解的冷漠、深沉秉性。
28歲,對一個男人而言仍是個十分年輕、生機勃勃的年齡。大學時代的同窗尹志豪、謝耀陽等也都對生活充滿了激情,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心力交瘁?
尹志豪有著在全上海都屈指可數的顯赫家勢,父親掌控著整個中寰集團。當他愁於如何向父母解釋被竊的腳踏車事件之時,尹志豪已風風光光地駕駛著私家轎車出入校園。謝耀陽的父母在義大利開了家頗具規模的餐廳,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度過整個大學時代後去義大利進修碩士學位。當他準備開始按揭買房時,謝耀陽大方地提出將自己名下一套複合式住宅以分期還款的方式無息賣給他,雖然最終他並未接受朋友的這番好意。
厙世炎才華出眾,靠著個人不懈努力扭轉了整個家庭的困境。獨立、執著、腳踏實地,尹志豪與謝耀陽所不具備的意志力在他身上渾然展現,有時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擁有這樣一種人格魅力。五年來,以他為首的設計成果隨處可見,然而自去年初秋起,他的靈感逐漸枯萎匱乏,甚至於幾度影響到了工程進度,整個冬季,他都四處碰壁,尹志豪的相助在某種意義上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他終究未能免俗。
世態炎涼,厙父為兩個兒子所取的名字意味深長,卻未產生相對的效應。厙世炎桀駕孤傲,冷對世事,厙世涼卻熱愛生活,笑口常開。更多的時候,厙世炎是非常羨慕弟弟那份無憂無慮的樂觀精神的,而最重要的是,厙世涼在為自己活著。
什麼時候也能為自己而活著?厙世炎緊鎖起眉頭,捫心自問,過去幾年裡的起起伏伏,全都不是他所追求的。這是一種極其矛盾卻又相當客觀、確實存在的現象。他遊走在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之間:一方面,他不甘於現狀,想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可以讓自己的家庭過上理想的舒適生活;另一方面,他又似不食人間煙火,無意介入任何紛爭,這也是他從不嫉妒尹志豪與謝耀陽的原因,心理上他堅決認為自己遠比他們優秀,其實有時候,他自己也不瞭解自己。
幾經徘徊後,厙世炎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南京東路步行街口,而夜色也已降臨。華燈初上,四周景色在綿綿細雨之下變得別具風味。年輕的女孩紛紛回首望向形單影隻、身著一席與周遭行人格格不入略顯突兀的皮裝的他,有些竊竊私語有些乾脆駐足細看,而厙世炎早已習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