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賓客滿座,基本上都是同行,但都不是綠地的人。陸念摸不清劉希平的意思,但既來之則安之,他眨了眨眼,又脫下外套,把外套和圍巾交給服務生。
「劉董,小輩來晚了,先自罰三杯。」陸念走到劉希平身側,站著給自己斟滿酒。而後他又三杯酒「唰唰唰」地下肚,倒立著空酒杯給劉希平看。
劉希平冷眼看著陸念喝完酒,沒說話,也沒動杯。邊上有人拉開椅子,添上新的碗筷,招呼陸念快坐下,陸念也不甚在意劉希平的態度,含笑落座在劉希平左側。
「劉董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喝酒,小陸你別見怪。」有人好心打了個圓場,又頗為同情地看了眼陸念。
陸念佯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又看向劉希平,輕笑道,「我怎麼會和劉董見怪。」
見劉希平仍繃著臉,陸念福至心靈,想明白了劉希平的意圖。他對眾人笑笑,「既然劉董今天喝不了酒,那劉董今天的酒都歸我喝。」
眾人對視一眼,又把視線定在劉希平身上。待看到劉希平微微點頭,他們這才說好,開始絡繹不斷地給陸念灌酒。面對不斷遞上前的酒,陸念來者不拒。他左邊喝完,就去喝右邊,多餘的廢話一句都沒有。無論喝了多少,他臉上仍舊噙著笑,看不出絲毫不滿的情緒。
那邊陸念替劉希平喝著酒,這邊劉希平這邊的生意也是照談不誤。偶爾劉希平的合作談的差不多了,他就沖陸念抬抬下巴。陸念明白劉希平的意思,也是二話不說,立刻給自己滿上酒,又代表劉希平給對方敬酒,再利索地把酒灌進自己肚裡。
在座的諸位都是人精,明白劉希平叫陸念來就是要整陸念,要發氣。大家誰也不敢含糊,遞給陸唸的酒就沒停下來過。陸念也明白這個理。所以不管是誰遞來的酒,他都是笑眯眯地一口飲下,不說一個「不」字。
紅的白的摻著黃的,陸念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輪。他只覺得胃裡火辣辣的疼,面前的世界都在晃,跟地震了似的,他想往出跑,可雙腿卻一點勁都沒有,雙手下意識又接過別人遞上來的酒,重複著機械性的灌酒動作。讓臉上帶著永遠不會出錯的體面微笑,腦子咕嚕嚕地轉著,嘴上說著漂亮的不會出錯的場面話。
劉希平滴酒未沾,卻但把生意全都妥當。見陸念今天喝的確實也夠多了,劉希平心裡的氣也消了些。他當著眾人面,拍拍陸唸的肩,賞識道,「小陸是個好小夥。」
這算是和他釋懷了,不再給柏氏找堵了,在座還有這麼多人看著,跑不了。
陸念揚起紅透了的臉,暈暈乎乎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又給劉希平敬了一杯,「劉劉董這是謬謬讚贊了!」
劉希平笑笑,淺淺地抿了下杯口,算是當作回應。
心裡一直崩的弦兒,鬆了。陸念跟拔掉電池的玩具似的,一下就沒了力氣。他靠在椅背上大喘粗氣,雙目失神,嘿嘿傻笑。
-
晚上九點,柏煬辦公室。
柏煬的桌上胡七八糟地堆著一沓檔案,不像他平時嚴謹整齊的桌面風格。他起身,狀似無意地掃了眼隔壁辦公室,燈仍是滅的,連娜娜都走了。柏煬又坐回座位,轉了轉筆,看著桌上的檔案,興致乏乏。
陸念說去處理私事,下午出門到現在都沒回公司,這算不算早退?但讓他一大老闆去人事考勤部找陸唸的麻煩,他也做不來。
倏地,他腦子裡閃過之前他給陸念轉的一萬塊。他付了一個月的房租,才去住了一天,簡直虧到家。思及至此,柏煬摸出手機,撥通陸念電話,想要質問陸念是不是黑店,說好住一個月。現在還在時間段內,可房東卻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電話接通,柏煬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邊斷斷續續地傳來熟悉的男聲,「省省城飯莊,接我。」再然後就是「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