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恩祿垂首不言。
王妃說得確實一點錯都沒有。東廠那幫孫子……雖然他自己也是個宦官,但他都想罵他們是孫子!
他們真就能往殿裡一杵,視外面的各位殿下為無物。別說備好吃喝了,就是茶都不帶往外端的,但這事還難以解決‐‐入宮覲見的人,總不能還自備口糧吧?他都想得到,若各位殿下備著膳進去,魏玉林準定立刻就去皇上耳邊嚼舌根,說他們不孝。
所以這事,難辦吶!
楊恩祿便將這些細節連同自己的想法一起對謝玉引說了,玉引深吸了口氣:「這樣不行。且不說咱們王爺怎麼樣吧,底下好幾個沒封爵的皇子年紀都還小呢,這麼一日日的熬哪兒熬得住?再一個個熬出個好歹,可就真合了東廠的意了。」
可讓他們不去也是不行的,一方面是他們自己的孝心,另一方面,現下滿朝也都瞧著,只怕是誰也不敢擅自不去。
玉引斟酌了一會兒,起了個念頭。
她叫來趙成瑞:「你去我家裡遞個信兒,就說我有急事,明天回家,請家裡有命婦身份的女眷明日務必在家等我。」
「是。」趙成瑞應下就退了出去,楊恩祿怔怔:「王妃?」
玉引冷著臉,黛眉微挑:「我謝家想歇歇,怎麼就這麼難呢?百餘年前收拾東廠就是謝家出力,如今還是?」
她風輕雲淡的口吻裡隱有幾分不滿和厭倦,二者間漫出的孤傲,卻震得屋中下人頭都不敢抬。
翌日,謝家在一片忙碌之後,歸於別樣的安寂。
玉引搭著珊瑚的手走下馬車時,抬眸便見府門前一眾女眷神情謹肅,人人皆禮服齊整,她怔了怔,方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她放話說是有急事、要見家裡的所有命婦,這和她平日省親便是不一樣的。平日省親她還可隨便些、還可對長輩們行個家裡,但現下,端然人人都是將公事放在了前頭,不是論私家輩分的時候。
公私分明,謝家的家風素來如此。玉引雖因自己一句話鬧出這麼大的陣仗而有些愧疚,不過多時卻也緩了過來。
她踏進大門,一眾命婦才隨著她一道進去。
「王妃。」大伯母方氏湊近了兩步,在她身邊耳語道,「家裡的命婦全在這兒了,嫁出去、而有命婦位份的,也全請了回來。只是您說的急,不再京裡的便沒有辦法。若需要她們來,稍後我再遞個話。」
玉引頷首:「不必,夠了。」
眾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堂屋,落了座,連玉引也有些驚詫於自家的興旺。
在座的許多人,她都是不熟悉、甚至不認識的,眾人又拋開輩分,只依命婦封位而坐,玉引定睛看看,自己左右兩側離得最近的人,她都不識得。
「兩位是……」她蹙蹙眉頭,母親邱氏上前介紹道:「左邊這一位算來是你的堂妹,從前不住京城。前年奉旨嫁進了嚴郡王府,如今也是郡王妃。」
「原來都是進了宗親王府?早該多走動走動。」玉引說著一哂,見嚴郡王妃起身施禮,便還了個平禮。
嚴郡王妃忙道:「不敢當。」
其實嚴格算來,嚴郡王妃與她這逸郡王妃,並不是對等的關係。
逸郡王是當今天子的兒子,不說日後前程如何,至少目下是京裡炙手可熱的宗親。而這嚴郡王則是皇家旁系,因為本朝爵位世襲罔替才得以延續下來的郡王位子。
是以除卻爵位一樣以外,兩個府在京裡並無可相提並論之處。若不然,這郡王妃也輪不著謝家旁系的女兒去做。
第三十七章
二人坐回去,邱氏又介紹右邊那位:「這位……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