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這裡,他才感覺到生命在跳動。偶爾,他奇怪地想到:都市與他無緣?——那裡,他孤獨、彷徨、困惑,似乎,誰也不會留意他的存在,更不要說是在乎他的內心的痛苦了;但是,在這裡,大家似乎都一樣孤寂、貧困,然而,大家彼此間卻又相互聯絡著、相互感知著對方的存在。在這裡,每一個人的笑似乎都是自然的、純粹發自內心的;相互之間交流的言語是真實的,根本不需要啥子設防;在這裡,一切熱愛都是誠懇而善良的,無須付出任何代價!
這裡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就連在這裡的黑夜裡的每一個夢,都顯得那麼輕盈——到底是啥子力量,竟讓自己一旦置身於其間,便即刻放肆起來?!……。
待身心得到徹底放鬆和緩解之後,闞海便提筆寫起了工作組進村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的工作情況來……
直到下午四點半,縣委組織部的小車才駛進徐家凹大院。那時,吳樹明、王清平他們一幫人已經結束‘戰鬥’,早已恭候在大院外面的公路兩旁了。吳樹明在宋宏偉家的‘戰鬥’,成績是輝煌的:吳樹明和黃雲龍各贏了兩千、一千三,而付支和汪學萍兩人輸得最慘。要不是縣委組織部的小車已經到達了徐家凹,兩人還堅持要‘戰鬥’到底!
縣委組織部一共下來了四名領導:組織部副部長舒進錢、宣傳部副部長——程光清的上司古道池、組織部幹部科的龍科長和一名幹事小伍,外加司機小焦。
程光清是在村裡一農戶那裡吃過午飯後回徐家凹的。回來後,他便與闞海在寢室裡整理彙報材料。有多年基層工作經驗的程光清告訴闞海:縣上這次來人檢查工作,實質上是一次對各個工作組半年進行考評而提前搞的摸底,也是為最終確定哪些工作組在下派期限屆滿時能順利返城進行的初步考查。因此,闞海寫好材料後,便及時交給程光清審查。平時,程光清對於闞海寫的材料是從不審查的,因為他充分相信他的能力。但是這次,程光清雖然沒有叫闞海交給他審查材料,闞海覺得既然涉及工作組半年考評的事,比較重大,因而,堅持要程光清審查修改,直到最後兩人達成一致意見。
但是,吳樹明對他們的彙報材料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由於工作組進村的時間不長,有許多重要的工作都還在規劃階段。比如,組織、協助村民興修水渠和村公路兩件重大事項。因此,闞海和程光清在決定向檢查團彙報時,沒有將它們作為一項成績來寫。吳樹明對此有不同看法,他認為,這兩項工作雖然還沒有完全進入實施階段,但卻是工作組即將要做的事,完全可以採取靈活方式來寫。反正他們那麼遲才來,絕對不回去村裡檢查的。闞海和程光清很清楚吳樹明的意思:向上級彙報情況,‘適當’誇張些也沒關係,反正他們也不會來真的,並且,他們也特別喜歡唱‘讚歌’。而程光清的看法則截然相反:實事求是,做了啥子寫啥子。只要今後把那兩項重要工作作了,屆時再彙報給上級也可以,何必現在就做假文章?
見程光清和吳樹明兩人爭執的比較激烈,似乎誰也有不相讓的意思。王清平便出面搞折衷:把這兩項工作放在文章中部,既不寫明是做了的,也不寫明是沒有實施的。至於到底實沒實施,讓檢查團的領導們自己去猜!
座談會是在程光清的寢室兼辦公室裡召開的,前後不超過一個小時。
先是由闞海代表工作組向檢查團宣讀彙報材料。在闞海宣讀材料時,檢查團的領導們——從部長到幹事,一個個都裝模做樣地拿出個筆記本做記錄。每個人的目光都那麼炯炯有神,精力都那麼聚集,表情那麼虔誠。真讓闞海感覺自己就是雲江縣的一號人物一般。
之後,由吳樹明代表烏山鄉黨委、政府,對工作組的同志們的工作作了‘實事求是’的評價,真讓闞海和程光清老覺得面子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