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師生倆倒真有緣份呢——十多年前,闞尚傑端坐在洛河縣的三溪中學教室裡,專專心心地聽徐炳松講解元素、化學公式;而十多年後,當年的老師、校長任了雲江縣的縣長,而當年的學生闞尚傑,則在讀了兩年農專後也分配到了雲江縣來,並在基層幹了幾年後,調到縣委辦公室又打拼了幾年,現在已經是縣委辦公室秘書科的科長了……。
真叫世事難料啊!
想當初,闞尚傑剛調到雲江縣縣委辦公室來的時候,自己那時是分管工業、文教的副縣長。那段時間,小倆口還隨時來家裡敘敘師生情,闞尚傑也常向自己“討”些工作上的經驗和與領導們相處的知識,總之,是無話不談。但是,自從闞尚傑被提撥為辦公室秘書科副科長併兼做史立成的專職秘書後,小倆口來家裡串門的時候少了,而他們多數時間是去了史立成家,特別值得提的是,自去年闞尚傑被史立成親自點名提撥為縣委辦秘書科科長後,“我晚上來拜訪老師”這樣的客套話,最後便成了一句空話——一句應付自己當年的老師的套話!
徐炳松坐的那輛轎車駛出了縣委大門。
“去招待所還是回政府大院,徐縣長?”
司機小李問。
徐炳松抬手看看錶,才五點三十一分,離就餐時間還有近半小時,便說道:
“先回政府院子!”
……
一想到飲酒,徐炳松就感到頭痛,有時,甚至是一種厭惡的感覺,而越是覺得厭惡就越是容易喝醉。不知打了多少個呵欠了,車箱裡全是酒精的氣味。
徐炳松仰靠在柔軟的皮套座椅上,閉目養神,沉重的頭顱把頸椎都壓酸了,但是,要想把頭顱硬撐起又特別費勁。於是,他索性搭拉著腦袋,任司機小李駕著車,在坑坑哇哇的街道上顛簸。
記得以前自己是滴酒不沾的,但是,自從八五年走上仕途之後,特別是從洛河縣調到雲江縣來的這幾年來,自己不但學會了喝酒,而且,還有“一、兩把”(五、六兩)的量呢。坐車——發言——喝酒,似乎成了每天工作的主要內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自己倒也真的成了共產黨的“酒精”考驗的幹部了!
雖然厭惡,但又有啥子辦法呢?這些年來的“氣候”是這樣的呀?從省裡到市上,從縣裡到各鄉、鎮,那一級的領導幹部不是這樣的?都是為了聯絡上下級之間、左右同志之間的“感情”呀,共同目的都是為了“革命工作”呀——說得多好聽!象今天,全是各鄉、鎮的黨、政“一把手”,全縣的教育工作,當然還有其他所有的行政工作,不靠他們給你這個當縣長的“紮起”,所有的工作,能落實嗎?能推動得起走嗎?現在的鄉、鎮幹部,那一個不是人精?有行政命令又怎樣?你“命令”你的,他在下面給你拖起,既不違抗你的命令,同時,卻又不積極去施行,你這個縣長總不可能樣樣事情都親自去幹吧?唉,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看這句話如果用在我自己身上,該是“人在官場,事不由已”吧!
4,當官快樂嗎
小車在雲江一中教師宿舍樓前停下來。
司機小李見徐縣長仍靠在座椅上,似睡著了一樣,便停穩車,下車去幫徐炳鬆開車門,準備扶送他回家去。
開車門的聲音驚醒了徐炳松。
“哦,到了?你看我還睡著了呢,我自己來,小李!”
徐炳松邊說著,邊往車門口拖動屁股,卻不料頓感腦袋一陣發暈,身子搖晃了兩下,幸好他雙手趕緊抓住了車門。
“別忙,我來扶您,徐縣長!”
司機小李見徐炳松沒站穩,趕緊伸出雙手去扶住他的雙臂。
“呃,硬是喝多了呢!”
徐炳松蹣跚著步子,任由小李扶著,虛一腳實一腳地朝家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