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捷克的蘇克①三重奏。達到了優美的平衡,散發著一種清風拂過綠草那樣的清香。但百萬美元也聽過。魯賓斯坦、海菲茨、弗里曼,那也是足以留在人心底的演奏。”
“呃——,大島,”星野看著借閱臺上的姓名牌說,“你很熟悉音樂?”
大島微微一笑:“算不上熟悉,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常聽。”
“那麼有一點想問問:你認為音樂有改變一個人的力量嗎?比如說自己身上的什麼會因為某時聽到的音樂而一下子發生變化?”
大島點頭。“當然,”他說,“體悟什麼,我們身上的什麼因之發生變化,類似一種化學作用。之後我們檢查自己本身,得知其中所有刻度都上了一個臺階,自己的境界擴大了一輪。我也有這樣的感受。倒是偶爾才有一次,偶一有之。同戀愛一樣。”
星野不曾鬧過刻骨銘心的戀愛,但姑且點頭贊同。“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他說,“對於我們的人生?”
“是的,我那樣認為。”大島回答,“假設完全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我們的人生恐怕將變得枯燥無味。貝多芬說過:‘倘若你沒讀《哈姆雷特》便終了此生,那麼你等於在煤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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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捷克小提琴演奏家(1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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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度過一生。’”
“煤礦深處……”
“啊,十九世紀式的極端之論。”
“謝謝你的咖啡。”星野說,“能和你交談真好。”
大島極得體地微微一笑。
兩點到來之前星野和中田各自看書。中田仍然比比劃劃地看傢俱圖集看得入神。除了兩位女士,下午閱覽室又來了三人,但希望參觀的只星野和中田。
“僅兩人參加,能行麼?只為我們兩個麻煩一場,挺不好意思的。”
“不必介意。即使一個人館長也樂於當嚮導。”
兩點,一位相貌端莊的中年女性從樓梯下來,背挺得筆直,走路姿勢優雅。身穿稜角分明的藏青色西裝裙,腳上是黑色高跟鞋。頭髮束在腦後,坦露的脖頸上戴一條纖細的銀項鍊。非常洗煉,別無贅物,盡顯品位。
“你們好!我叫佐伯,是這座圖書館的館長。”說著,她嫻靜地一笑。“說是館長,其實這裡只有我和大島兩人。”
“我叫星野。”
“中田我來自中野區。”中田雙手攥著登山帽說。
“歡迎遠道而來。”佐伯說。
星野心裡一驚,但佐伯似乎毫不介意,中田當然也無動於衷。
“那是,中田我跨過一座很大很大的橋。”
“好氣派的建築物啊!”星野從旁邊插嘴道,因為提起橋來中田又會絮叨個沒完。
“啊,這座建築物原本是明治初期作為甲村家書庫兼客房建造的,眾多文人墨客來這裡訪問留宿。現在是高松市寶貴的文化遺產。”
“文人墨客?”中田問。
佐伯微微一笑:“從事文藝活動的人——鑽研書法、吟詩作賦、創作小說的那些人。各地資產家往日都向這些藝術家提供資助。和現在不同,那時藝術是不應用來謀生。甲村家在當地也是長年致力於文化保護的資產家之一,這座圖書館就是為了將那段歷史留給後世而開設和運營的。”
“資產家的事中田我瞭解。”中田開口了,“當資產家需要時間。”
佐伯仍面帶微笑點頭道:“是啊,當資產家是需要時間,錢攢得再多也不能買來時間。那麼,請先上二樓參觀。”
他們依序轉了二樓的房間。佐伯一如往常介紹房間裡住過的文人,指點著他們留下的書法和詩文作品。佐伯現在作為辦公室使用的書房寫字檯上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