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樓的東家可是上京城炙手可熱的紅人,今天也不知吹得什麼風,居然被秦素給請來了,李嫗自是不敢怠慢。
傅彭向她頷首,低聲道了個“多謝”,便依言跽坐於矮榻上,目不旁視。心中卻想,女郎身邊服侍的人很像是新來的,有個雜役小鬟睜大了眼睛一直盯著他看,一看便知,這是規矩沒學全。
見了他的身影,秦素心中終是安定了一些,凝了凝神,便當先笑道:“傅東家可是千金難請的貴客,今日我唐突了,還請東家勿怪。”
傅彭面上便做出個淡然的表情來,不卑不亢地道:“貴客我不敢當,不過是託了東陵先生的福氣罷了。卻不知女郎找我前來,要問何事?”
秦素心裡直如貓抓的一般,恨不能立刻就抓了他過來說話,可面子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天真樣兒來,問東問西地扯開了話題。
說了約有半盞茶的閒話,秦素方才道:“想必傅東家也知曉,我與東陵先生也算有些因緣。便在四月底,東陵先生的最後一份微之曰,說的便是我。如今我在白雲觀靜修,亦是受了先生的指點。因此,我想請東家轉交先生一封信,請你勿要推辭。”
她一語說畢,便將那信封取了出來,吩咐道:“拿個托盤盛了,去交予傅東家。”
阿梅領命下去,不一時便拿著個玄漆素面褪光托盤來了,秦素便將那信擱在了上頭,由阿梅轉交給李嫗,再由李嫗放在了傅彭的身前。
傅彭便伸了手,十分自然地將信納入袖中,面上仍舊是淡然的神色,平平語道:“既是秦家六娘子有心,我便先收著這信罷。只是,東陵先生外出雲遊,也不知何時回來,六娘子若要等回信,只怕要等上許久才行了。”
此言一出,屏風後的秦素便當先冷了臉。
“要等許久麼?”她似是頗為不喜,語氣涼涼的,語罷便蹙起了眉,道:“既是如此,那信……倒也不必轉交了,你且還予我罷。”
出爾反爾,十足一副貴族小娘子的模樣。
李嫗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隨後便忍不住拼命地給秦素打眼色,那意思卻是叫秦素別耍小性子,萬一得罪了垣樓的東家,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惜,秦素根本看都沒看她,只板著一張臉生悶氣。
李嫗見狀,情知秦素這是發脾氣了,倒也不敢再做表示,只得垂了頭裝不知道。
那廂傅彭卻也不著急,慢慢地將袖中的信取了出來,原樣放在托盤上,恭聲道:“六娘子既是不願,此信且請取回罷。”
秦素板著臉,命人將信收了回來,一俟將那信拿在了手裡,她的人便也站了起來,語聲微冷地道:“方才我使女說是遇見了你,我還以為與垣樓有緣,卻不想東陵先生對世人如此冷漠,我那使女也是白遇見你了,下回若再見了你,我定要讓她……”
她似是氣得狠了,說至此處便沒再往下說,胸口卻氣得一起一伏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傅彭斂目聽著她的話,聽到最後時,他的眼中便劃過了一絲異樣。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並無人察知。事實上,秦素突然發火,眾人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李嫗則更是吃驚。
垣樓的東家那可是別人請也請不來的,女郎倒好,還跟人發脾氣,也不怕得罪了東陵先生。
她生怕傅彭生氣,見秦素回了屋,她便擔起了打圓場的責任,客客氣氣向傅彭說了一堆軟話,對他十分有禮,最後又親自將他送至了門外。
在這整個過程中,傅彭始終表現得不卑不亢,告辭後便離開了。
秦素帶著滿臉的不高興,踢踢踏踏地回了屋,旋即便遣開了所有人,說要上榻歇息。
她的脾性,阿桑與阿梅已經有些摸熟了,知道她家女郎最討厭別人不聽她的話,更討厭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