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有臉面見我那苦命的崔姐姐呢!”
如箏抬頭,細細打量這個自己前世真心依靠親近的美豔婦人,以她現今的目力,已經能夠看出如嫿淚眼之下的輕蔑和心虛,但她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薛氏慈和的目光下掩著的一顆毒心,見薛氏幾句話便將自己落水歸結到奴才伺候不當心上,生生把一個陰謀變成了意外,如箏心頭湧起一陣恨意,彷彿剛剛喝下去的粥都變成了小小的尖刀,刺著她的肺腑:
“母親言重了,都是箏兒自己不小心貪玩兒的緣故,與奴才們無關。”說完,她輕撫額頭,作出頭昏的樣子,卻從指縫裡偷偷打量薛氏表情,並無意外地看到了她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得意,不由得心內冷笑:“本該陪母親多說說話的,怎奈精神不濟,母親諸事繁忙,也為我操勞了這許多時日了,還是請回吧。”如箏撒著嬌,明裡像是體貼薛氏,實則是不想再看她面目。
聽了她的話,薛氏笑著站起身:“是啊,箏兒也要好好靜養才是!我這便帶嫿兒回去了。”
如箏欠身:“恭送母親。”
薛氏忽又轉過身,笑道:“看我這記性。”她衝身後招招手,從小丫鬟手裡接過一個提籃:“這是我特地向宮中太醫求來的方子,驅寒壓驚最好不過了,箏兒你趁熱喝了吧。”一邊說著,便開啟提籃,從裡面端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
如箏微笑著,深棕色湯藥上氤氳著的霧氣在她心中幻化成詭異的圖景,彷彿是自己親孃崔氏臨終鐵青色的面龐,又彷彿是自己前世日漸孱弱,體寒無子的困境。
這便來了!如箏咬牙暗恨,她記得前世就是這次落水之後,自己服了薛氏送來的湯藥,身體奇蹟般的迅速好轉,卻在之後幾年之內一直身體虛寒冷,乃至月信紊亂,嫁人後更是五年無所出,想來,便是這碗“奇方”的“好處”了。
想到這裡,如箏接過藥碗,笑的更甜了:“多謝母親為箏兒費心了!”她端起碗一飲而盡:“好苦!”
薛氏看她喝進了碗裡的藥,慈祥的笑了笑:“還是箏兒乖,你妹妹每次喝藥都要去掉我半條命,良藥苦口,今後幾日的藥我會著人送來,我兒可要按時服下啊!”
如箏乖巧的點點頭:“是,多謝母親。”
薛氏微笑頷首,和如嫿相攜離去。
如箏微笑目送著繼母繼妹走出自己的院子,唇角微挑,一個甜笑便轉為了冷笑:“奶孃留下,其餘人都出去。”
眾丫鬟不明就裡,迅速退出內室。
如箏幾步搶到屏風後,對著馬桶猛摳喉嚨,乾嘔了幾聲,酸苦的藥汁便盡數被她嘔出。
崔媽媽一邊幫她順氣,一邊落淚,半是為著她終於警醒而高興,半是心疼她嫡女做的如此小心:“小姐……”
“沒事的。”如箏擺擺手,從妝臺上拿了一個空著的白瓷胭脂盒,吐了最後一點藥汁進去,關好遞給崔媽媽:“奶孃,想辦法幫我查清這藥裡的貓膩,我這樣喝了再吐,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崔氏點點頭,仔細收好瓷盒,如箏便示意她叫丫鬟們進來。
不一會兒,沁園的四個大丫鬟浣紗、待月、秋雁、夏魚並六個二等丫鬟緋紅、淺碧、絳紫、朱衣、青黛、銀藍便魚貫進入內室站好,本來寬敞的屋子也顯得有點侷促了。
如箏側身倚在雕花拔步床的床頭,垂眸看著手中的茶碗,漸漸地,內室靜的落針可聞,只剩下如箏撥動碗蓋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眾婢的心頭。
“是誰把我醒了的訊息,去稟了母親的?”如箏抬頭,閒閒地問了一句,音調不高,卻帶著丫鬟們陌生的威勢。
待月忐忑著上前一步:“回主子,是奴婢遣了灑掃的小丫頭去稟的。”
如箏掃了四個大丫頭一眼,只見夏魚秋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