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退朝。
東暖閣中;皇上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一個人在屋中坐立不安的踱來踱去。宮人都被打發了出去了,連最貼心的老宮侍都沒留下來;房中只聽著皇上走來走去焦灼的腳步聲。
好象過了很久;老太醫馮媛才從東暖閣的偏房中走了出來;見到皇上正要施跪禮;皇上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袖,急切的問她:
“四皇女怎麼樣了?可有什麼大礙?”
馮媛被皇上揪的半蹲著,緊張的大氣不敢出。見了她緊張的神情,皇上握住她衣袖的手攥的更緊了,使勁的搖晃了她幾下追問道:
“快說。”
馮媛在皇上的手裡象風中的落葉一樣,哆哆嗦嗦的說:
“啟稟陛下,四皇女與陛下一樣患有先天心疾。。。”
她話還沒說完,皇上的手一鬆,馮媛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不是說過朕的四皇兒沒有心疾的嗎?”
皇上的面色灰敗,人象被抽去了筋骨,整個人彷彿瞬間萎頓了下來。
“有些心疾是成年之後才逐漸顯現出症狀,可以診斷出來的。”
皇上愣了片刻,疲憊的衝馮媛揮了揮手。馮媛支起身子,戰戰兢兢後退著出了大殿。
馮媛走後,皇上頹然的坐了下來。
在她面前的銅鏡裡印出一箇中年女人保養得當,卻怎麼也難掩衰老的臉。鬢邊的白髮今早剛讓宮侍幫著拔了,短短一個早晨又生出了幾根。
她捂住正在陣陣悸痛的心口,用手支撐著桌面站起身來,從梳妝鏡旁邊的妝奩底層取出一個朱漆的木匣來,那上面描金的花紋因為多年來的摩挲環著朦朧的光暈,象是她沉澱在心底的思念歷久彌新。
她從無名指上褪下一枚戒指,將戒指上面鑲嵌的一顆碩大的寶石嵌入匣子正中的鎖孔中,隨著喀嗒一聲輕響,鎖開了。她緩緩的開啟了匣子的蓋,象開啟塵封了多年的心情。
匣子中安然的躺著一塊斷裂的玉佩,和一縷紅色絲線綁著的長髮,她的眼前又浮現出煜君那與李琮心酷似的俊美容顏。
在他生前,她曾經賜給他無數的奇珍異寶,如今都隨著他長眠在了地下,只留下這兩樣東西陪伴著她。
這塊高祖傳下來的,只有歷代皇后才有資格擁有的稀世美玉,是在他被抬進宮的第一天,當著她的面砸碎的。若是別人恐怕早就被賜死或是打入冷宮了,可是她沒捨得責罰他一下。
當時的她年輕氣盛,她以為她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就可以把他永遠禁_錮在身邊,可是當她第一次寵幸他的時候,他卻拼死的抗爭。
恐怕再也沒有比那晚更荒唐的新婚之夜了,宮侍們被橫七豎八的打倒了一地,最後在皇上的喜房裡,動用了數名大內高手才把他按倒在床上。他是天鳶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綁在鳳床之上臨幸的帝君。
還記得初夜之後,他仍被綁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她用煜府滿門的性命相要挾,他說:
“皇上是明君,便不應該為自己的私慾遷怒於人。”
她怒不可遏:“朕是天子,凡是朕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他毫不妥協:“你得到了我的身子,卻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
哈哈哈,她聽了以後失控的大笑:
“那又怎樣,就算你死朕也決不會放手,你死了,也得葬入我李家的皇陵,這輩子、下輩子,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
他被綁在床上一個多月,直到太醫診斷他懷上了心兒。
回想著往事,皇上的臉上露出了帶著幾許悲涼的溫柔笑容,撫摸那縷柔滑漆黑的長髮,還如當初她最喜歡做的那樣,她喃喃自語:
“煜兒,朕從來沒有後悔過把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