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軀之將,渾身上下散發著肅殺的威勢,那刀削似的臉上,瀰漫著彷彿與生俱來的自信,而手中所提著那柄青龍寶刀,尚自滴落著溫熱的鮮血。
顏良就那麼傲然駐馬,俯視著眼前形容狼狽,神情黯然驚愕的周瑜。
有那麼一瞬間,周瑜整個人都定在了那裡,彷彿被顏良的威勢所懾,失去了神智一般。
顏良卻只冷笑了一聲,緩緩道:“周瑜,咱們終於見面了。”
周瑜渾身打了個冷戰,猛然間神智清醒起來,這才驚訝的意識到,眼前這形容威武的敵將,必然就是顏良無疑了。
鬥了這麼多年,恨了這麼多年,那個讓自己屢戰屢敗,顏面喪盡的敵人,如今,就這麼自信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傲慢的冷笑,彷彿是在肆意的羞辱著周瑜的尊嚴,那種前所未有的痛苦,讓周瑜惱羞成怒。
“顏良匹夫——”
周瑜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四個字。
四個顏良已經聽膩了的字。
“周瑜。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失敗嗎?”顏良並不生怒,卻只冷冷的質問。
周瑜身形一震,面對顏良這羞辱性的發問。臉色鐵青,咬牙欲碎,一時不知如何以應。
“因為你周瑜總是喜歡高高在上,小看於孤,劉表、孫權都一樣,你們這些自詡出身高貴之徒,總以為孤出身卑微。即使孤屢戰屢勝,你們也總以為孤是在僥倖,正是你們所謂的高貴。讓你們一個個的被孤踩在了腳下。”
顏良這番話,與其說是在諷刺周瑜,倒不如是在自明心志。
那狂妄的言語,那冷傲的氣勢。讓原本惱憤的周瑜心頭劇震。整個不禁恍惚在了那裡。
沉靜下來,仔細的回想,周瑜不得不痛苦的承認,顏良的話一點都沒錯。
從夏口之戰以來,顏良每一次的勝利之後,他周瑜哪次不是認為這所謂的勝利,只是那個河北叛賊的僥倖而已。
甚至,直到他得知顏良攻破應天。掃平江東之時,他周瑜心中依然充滿了一絲輕蔑。固執的認為,顏良這個卑微的匹夫,根本不配擁有如此的功業。
他自以為是的認為,顏良所有的成就,只是因為顏良不擇手段,陰險卑鄙而已。
今時,顏良以勝利者的身份,無情的揭破了周瑜的自欺欺人,徹底的毀掉了周瑜那殘存的自傲。
“顏賊,你勝了又怎樣,我堂堂江東美周郎,永遠不會屈服於你,哈哈——”
羞愧之下的周瑜,忽然間跟發了瘋似的,放聲大笑起來。
顏良卻不動聲色,就那麼冷冷注視著狂笑的周瑜,欣賞著敵人絕望之下,悲涼自嘲的大笑。
突然之間,周瑜垂下的手臂再度舉起,手中那柄染血的長劍,猛的便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周瑜選擇了自殺,他是寧願死,也不願做顏良的俘虜,不願讓顏良享受降服他的那份成就感。
顏良眼眸一動,瞬間判知了周瑜的用意,就在周瑜劍尚未抹向脖子時,腰間佩劍已是錚然出鞘,如電光一般被拋射而出。
一聲慘痛的悶亮,那飛擲出的佩劍,搶在周瑜抹脖子之間,竟是準確無誤的貫穿了他的手臂,強勁的力道帶著周瑜向後跌去,竟是生生的將他釘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被釘在牆上的周瑜,是又驚又痛,他萬沒有想到,顏良的反應竟如此之快,在自己抬手之間,竟能後發而先至。
“顏賊,要殺要剮痛快一點,我周瑜絕不會受你侮辱。”又憤又痛的周瑜,咬牙大叫。
顏良如何虐待孫權之事,身在淮南的周瑜,當然是有所聽聞的。
周瑜沒有想到,顏良竟是那般睚眥必報之人,竟然在百般折磨羞辱之後,才將孫權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