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到處,林中枝葉簌簌而落。釋海雨一聲笑罷,冷然道:“也好,就如大師所言。不過,釋某縱橫四海,從不白白出手。既是賭鬥,便有彩頭。哼,小子,你若輸了,拿什麼給我?若是沒了什麼好東西,一手一腳也可。”眾人聞言均是一驚,聰明的都猜出釋海雨自恃身份,不屑與梁蕭動手,這話是要迫他知難而退。
梁蕭猶豫未定,忽聽柳鶯鶯冷道:“姓釋的,他若輸了,我把胭脂給你。” 梁蕭心神劇震,釋海雨卻是喜上眉梢,生怕對方反悔,急急介面道:“此言當真?”柳鶯鶯決然道:“絕無反悔。”梁蕭回眼望去,只見她緊咬櫻唇,星眸閃亮,見梁蕭瞧來,輕哼一聲,恨恨別過螓首。梁蕭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她對自己就變得如此冷淡,心頭一陣茫然,再想自己一旦輸了,她失去愛馬,更會傷心無地,若然惹她傷心,自己活在世上,真無興味。剎那間,一股悲壯豪邁之氣湧上心頭,朗聲叫道:“如此說定,但規矩須得由我來定!”
釋海雨笑道:“什麼規矩?比拳腳也成,內功也可,兵刃暗器,釋某全都奉陪。”梁蕭失笑道:“那倒不必,說比輕功就比輕功,只是長途奔走太耗時光,咱倆就在此地比過。”釋海雨生平最好奇珍異寶,此刻貪得胭脂神駒,也想速戰速決,當即尋思道:“憑你這黃口小兒,老子兩步之內,便可手到擒來,長途奔走,倒也多餘。”便道:“好,全都依你。”
梁蕭走到那堆細長木棍前,揹著眾人,挑出四十五根木棍,一根根插在地上,須臾插滿十丈見方。眾人各各詫異,不知這小子打何主意。柳鶯鶯偷眼覷看,見那細棍陣列,猶如靈龜,不由心中大惱:“小色鬼弄什麼玄虛,這個當兒還有心思插王八玩兒。哼,他若輸了胭脂,我……我今生今世都不理睬他。”
梁蕭將四十五根木棍插完,將身一縱,輕輕巧巧立在東端一根細木棍上,嘻嘻笑道:“釋先生,請了。”釋海雨瞧著奇怪,皺眉道:“這是什麼陣勢?”梁蕭笑道:“閣下既是小烏龜,我自當以烏龜陣伺候。”釋海雨瘦臉一黑,怒道:“臭小子,你他媽的比武就比武,哪來這麼多閒話?”梁蕭笑道:“好好,言歸正傳。你我就在這木棍上奔走,我若被你擒住,便算是輸。此外任誰雙腳落地,也算是輸!”釋海雨瞧那木棍細弱不堪,一踩即斷,他微一沉吟,忽地飛身落向西端一根棍兒上,落足之際,倏地踩著細木棍前奔三步,停在陣心,這一來佔住陣眼,八方木棍,無遠弗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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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挑東南(1)
眾人見釋海雨這幾步走得疾若狂風,足下棍兒竟是紋絲不動,不由齊齊喝了聲彩。楚仙流望了九如一眼,欲言又止,九如手拈鬍鬚,淡淡笑道:“你猜得不錯。”楚仙流皺眉道:“那就奇了,難道老窮酸有兩個傳人?”九如白眉一軒,奇道:“還有一個?”楚仙流點頭道:“若論武功,那一個可比眼前這個厲害多了。”說話間,木棍上兩人早已發動,釋海雨一步丈餘,來去如電。相形之下,梁蕭則緩慢許多,但他出步雖不快捷,卻似有縮地成寸之能,明明瞧他身在東邊,慢悠悠三步一走,便穿過十丈,抵達西端。
須臾間,二人一快一慢兜了十來個圈子,時如蝶戲,時如燕翔。眼看釋海雨幾度就要得手,卻總被梁蕭於間不容髮之際遁走。時間一長,不止釋海雨心中不解,眾人也都莫名其妙,柳鶯鶯更是秀目圓瞪,心中疑惑:“小色鬼的輕功,何時變得如此厲害?”忽聽身邊楚仙流長嘆道:“姓梁的小子內力平平,算計之精,卻是世間少有,這四十五步之內便如他手掌紋路,辨析入微。這位釋賢侄空負一身輕功,也唯有亦步亦趨,隨他進退,況且還要當心足底木棍,十成輕功用不上三成。”九如冷笑道:“和尚卻不以為然。小烏龜到底功力不濟,見識不足,換了老烏龜出馬,縱有百十個梁蕭,也是彈指之間,一併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