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連繼祖那邊立時就鬆了一口氣。
連守義和四郎都有一會沒說話,等回過神來,四郎就冷笑了兩聲。
連老爺子老著臉,只當沒有聽見。不過此刻他的心裡,卻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他不想這麼做的,可他實在沒有辦法。
就比如說剛才連守信一家在這裡的時候,五郎前面已經說了那樣的一番話,如果擱在從前,他打算的那些要求,是不會再說出口的。可是今天,他漠視了五郎的話,還是將要求一一提了出來。
比如現在,若是擱在從前,他也不會這樣做,這麼明顯的偏袒,給人留下這麼明顯的話把。但是今天,他卻這麼做了。
“爺,”四郎冷笑了兩聲,見連老爺子沒什麼反應,就說道,“我這去紙紮鋪子做工,天天來回六十多里地,我肯定走不了。我就住我大姑家,爺你看咋樣?”
四郎的語氣有些僵硬,聽起來不像是在請求連老爺子,甚至不是商量。
連老爺子剛剛明顯偏袒了連繼祖,心裡正對四郎有些歉疚,對四郎的這個要求,就不那麼好直接拒絕。
“走不了就別去,不去那啥鋪子,誰也餓不死。”周氏突然開口道,她根本就不去看四郎,只是對著連老爺子。“他大姑家人也不是開大車店的,也不是啥大財主。那幾口人住的緊巴巴的,再住一個大小夥子像個啥?能掙錢就掙,不能掙就別掙,麻煩人家幹啥?人家可不姓連。”
連老爺子對周氏的話心裡是贊同的,嫁出門的女兒,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自家的事情,自家怎樣都好說,卻不好去麻煩別人家。
“這四郎不也是為了家裡好嗎?”連守義氣鼓鼓地道,“我大姐那不是老連家的閨女,不是四郎的親大姑。她家住的咋就緊巴巴了,原先那時候,我大哥,朵兒她們孃兒幾個在那一住就一個月倆月的,咋誰都沒說緊巴巴的,財主、大車店啥的,咋四郎就不行了?四郎這還是正經營生!”
“俺四郎不是老連家的?咋這一家,還捧一個踩一個的,就踩俺們。俺知道,這一家,那是一個眼珠都看不上俺們。”何氏也吱吱喳喳地插話進來道。
“啥不姓連,要她家幫點忙,她家就是別人了。那她上咱這來咋不說那,她家下了大獄,那不是我四叔幫著給弄出來的?那我四叔給我爺的布啥的,咋不給我們,就給她?”四郎漲紅著臉,說道。
“一年年的餑餑凍豆腐往她家裡背。”連守義又道。
“俺們都吃不著的東西。”何氏就插嘴道。
“就知道吃,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行。”周氏被連守義幾個人當面頂撞,將她一些私底下的事情都揭了出來,頓時惱羞成怒,先指著何氏就罵了起來。
一時間,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被翻了出來。你說你的理,我說我的理,屋裡就吵吵成了一團。
連老爺子本來就心裡煩躁,被眾人這一鬧,更是覺得頭大如鬥,氣血翻湧。因為他自己這個時候也拿不出個合適的解決辦法來,一開始,有些自暴自棄的沒有去管,等連守義、四郎和何氏都站起來,和周氏越吵越兇的時候,他才出聲阻止。
不過,這個時候,卻是沒人肯聽他的了。
連老爺子大喝數聲,連連咳嗽,都被置之不理,眼看著幾個人吵吵的幾乎要將房頂給掀起來了,再不立刻阻止,怕要鬧得不可收拾,連老爺子無法,只得拿起炕上的一隻茶碗,狠命地摔在了地上。
茶碗落地摔碎的脆響,終於喚回了爭吵中的人的一些神智。大家就都扭過頭來看連老爺子,這一看,幾乎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為心火上湧,摔茶碗用力過猛的緣故,連老爺子一陣的頭暈目眩,手腳無力,腦袋衝下,就往地下栽了過去。
周氏驚叫了一聲,和連守義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