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的她,就更加的口拙了。
“老姑,你別冤枉我娘。”連蔓兒忙安撫地往張氏懷裡捱了挨,一邊對連秀兒道,“我娘常跟我們說。咱們整個村,都挑不出一個像奶這麼幹淨、利索的人。我娘說她跟我奶差著好幾十裡地那,緊趕慢趕。都答對不上我奶。”
周氏冷冷地打量了張氏和連蔓兒母女一眼,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
“就你能,嘴巴能抹了蜜似的。”連秀兒就瞪連蔓兒。
“我說的可是真話。老姑你是說我說的不對?”連蔓兒故意道。
連秀兒撇了撇嘴。啥也沒說。如果她說連蔓兒說的不對,那不就等於是說周氏的壞話。
“我娘說了,我們家吃飯的人口多,要包的餑餑就多。幹活的人少,要是一起包,就拖累大傢伙。我們自己包,快點慢點啥的,都能將就。”連蔓兒又道。
“對。孩子他娘是這麼說的。”連守信忙附和道。
連老爺子在炕上哈哈笑了起來。
“一家人,說啥拖累不拖累的。大傢伙一起幹活,熱鬧。我的話。就是一起包。”連老爺子說著話,又去問周氏。“你咋說?”
“一起包吧,包完了按數給老四家分餑餑。”周氏就道,絲毫沒有遲疑,似乎早就想好了。
連蔓兒有些吃驚,她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周氏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老四,一起包吧。”連老爺子從胸腔裡嘆出一口氣,“往年都是大傢伙一起包,我是土埋了半截的人了……”
連老爺子說到最後,垂下頭去抽菸,露出頭頂。
父親的頭上似乎又多了不少的白髮,背脊雖然還是挺直的,但是精神頭卻不如從前了。連守信就覺得鼻子有些酸。垂暮的老父親,一點微薄的願望,兒孫們共聚一堂。
“行啊,就聽爹的,一起包就一起包。”連守信立刻熱切地應道。
“那就一起包吧。”張氏的心是最軟的,幾乎和連守信同時說道。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連蔓兒知道她如果再說什麼,連守信和張氏也是不會支援她的,所以她就閉上了嘴。
“這就和麵。”連老爺子立刻煥發了神采,衝著連守信吩咐,“去把你二哥、三哥都叫來。”
連守信答應了一聲,出門去叫了連守義和連守禮到上房來。
“還看啥,去燒水。”周氏對張氏道,又吩咐連秀兒,“把你二嫂、三嫂、還有葉兒和芽兒都喊來。”
小孩子對於包餑餑這件事,是充滿了熱情和好奇的。連蔓兒前世吃過餑餑,但是對於包餑餑的記憶卻模糊了。現在,她就和小七都好奇地趴在炕沿邊,看連老爺子和麵。
粘餑餑的麵皮,主要用的是大黃米麵。但如果全部用大黃米麵,和出來的面就會過粘,包出來的餑餑更會將人的嘴巴都粘上。所以要在大黃米麵中,再加上適當比例的小黃米麵。
連家人口多,沒有那麼多的大黃米和小黃米,因此還要加上一些黍米麵。要包出好吃的,粘度適中的餑餑,每種面的比例就要掌握好。連老爺子在這方面是很有經驗的,加多少面,都是他說了算。
炕頭上擺了兩個大瓦缸,用來和麵。這是因為要和的面多,而家裡最大盆子,一次也只能和十幾斤的面,兩個瓦缸,卻可以和三百斤的面。
連老爺子、連守信、連守義和連守禮都脫了鞋子,站在炕上。
將面按照比例倒入兩個缸裡,張氏和趙氏送上燒好了水。連老爺子已經脫掉外面的棉襖,只穿裡面的衫子,又將兩隻袖子高高地捲了起來。他先伸手試了試水的溫度,就點點頭。連守義就端著水盆,將水慢慢地倒進缸裡。同時,連老爺子手裡拿著一根粗木棍,攪拌缸裡的面。另外一隻麵缸旁邊,是連守禮負責倒水,連守信負責攪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