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手拎著兩盒喜宴糕點。
都是樓上樓下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微笑,點頭致意。陸東躍站在門口,眼看著他們慢慢地由身邊經過。
彼此扶持,相濡以沫。
最平淡也是最真實的幸福,他本已經得到,最後又失去了。
週五的晚上,孟勤華打電話給兒子問他明天幾點到。為了籌備高中同學會孟女士這一整週都很忙碌,閒下來時想起可愛的小孫女,心癢得不行。
陸東躍說這周有事,就不過去了。孟女士說你們大人有事要忙,把孩子送過來也行。
陸東躍看著房間角落空空的嬰兒床,眼角便有些發澀。他敷衍了母親幾句,很快掛了電話。
這房間裡有許多樣東西都是他們一手添置起來的,觸目所及,睹物思人。她走得那樣乾脆,連孩子的東西一齊收拾了也不過兩袋子衣物用品。
他阻止不了她離開,於是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說,她只是需要時間冷靜,等她冷靜下來後一切都好說。
但怎麼想都不現實。
陸東躍像一抹遊魂般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來回走動,房間的每一處都還殘留著她們的影像,他彷彿能聽到孩子的哭聲。
絮絮在睏覺前總會吵上兩聲,要他抱起來慢慢搖著哄,她才會漸漸安靜下來。這孩子是捲髮,額前有六個特別漂亮的小卷兒,他數過的。
他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沒有洗漱、脫衣的印象,只是和衣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
聽到門口有動靜,他想起來,可身體卻那樣沉。他想自己或許是病了,病得很厲害。
有人走了過來,在床邊坐下。
他聞到一抹熟悉的、溫暖的氣息,像是冬日的暖陽般撫慰著他冰冷的身體。來人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額,手心柔軟、手勢溫柔。
突然間,心底就湧起了一股莫大的委屈。他像孩子一樣地撇過臉,面部因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起來。
他嗚咽著低泣起來。為他的水晶城堡,為他的捲髮小公主,為那個決絕離去、再不回頭的愛人。
對方像是慌了神,一遍遍地叫著他的名字。他一個勁地搖頭,淚水在臉上肆虐著,淌在了對方的手背、掌心。
他胸腔中發出空洞的悲鳴,那樣高大的身體蜷曲起來劇烈地顫抖著,聲音嘶啞:“媽,她不要我了。”
☆、第59章
孟女士的心都要碎了。
這位還真不是沒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溫室小白花,雖然說出身富貴,但在艱苦的年代也是和丈夫一起生生熬過來,心理素質與抗打擊能力還是有的,但這次她卻是實實在在地被嚇倒了。
不說這家裡冷鍋冷灶沒個人氣,也不說兒子病倒在家裡沒有理睬,只消聽聽那聲音,聽他說的那句話,孟女士心酸得都開不了口。這個兒子沒慣過、沒寵過,打小會走路起就自己這麼摸爬滾打過來。老爺子管得嚴,從沒讓他沾過什麼光,搞過特殊待遇。
兒子駐邊的時候她去過兩趟,艱苦的環境和剽悍的民風讓她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那樣的地方他一呆就是幾年,沒叫苦喊累。老爺子總說這孩子硬氣,哪怕被人打斷了骨頭也能梗著脖子不喊一聲疼。
可是這次呢。
他沒缺胳膊斷腿,渾身上下連個小口子也沒有,可他卻在流淚。是,他沒有喊疼,然而她卻清楚地知道他已經疼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她不要我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由他嘴裡說出來是怎樣的剜心剜肝,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打著顫。
孟女士心痛至極,託著兒子的腦袋一迭聲地安撫著,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等到他漸漸地安靜下來,孟女士卻再也控制不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