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什麼,媽媽。”她溫溫柔柔的說。
雅筠看著那張在平靜中帶著緊張,熱情中帶著期待的臉龐,她知道她是怎麼回事。暗中嘆息了一聲,她用畫報遮住了臉,愛情,誰能解釋這是個什麼神秘的東西?能使人生,亦能使人死。它帶給涵妮的,又將是什麼呢?生?還是死?
晚上九點鐘,電話鈴響了,出於本能,涵妮猜到準是雲樓打來的,跳起身子,她一把抓住電話筒,果然,雲樓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涵妮?”
“是的,雲樓,我在這兒。”
“你怎麼還沒睡?”雲樓的聲音裡帶著輕微的責備。
“我馬上就去睡。”涵妮柔順的說。
“那才好。我回來的時候不許看到你還沒睡!”
“你還要很久才回來嗎?”涵妮關心的。
“不要很久,但是你該睡了。”
“好的。”
“你一整天做了些什麼?”雲樓溫柔的問著。
“想你。”涵妮痴痴的答覆。
“傻東西!”雲樓的責備裡帶著無盡的柔情。“好了,掛上電話就上樓去睡吧!嗯?”
“好!”
“再見!”
“再見。”
涵妮依依不捨的握著聽筒,直到對面結束通話電話的□嗒聲傳了過來,她才慢慢的把聽筒掛好。靠在小茶几上,她眼裡流轉著盈盈的醉意,半天才懶懶的嘆了口氣,慢吞吞的走上樓,回到臥室去睡了。躺在床上,她開亮了床頭的小檯燈,檯燈下,一張雲樓的四?撥茪龤A嵌在一個精緻玲瓏的小鏡框裡,她凝視著那張照片,低低的說:“雲樓,你在哪裡呢?為什麼不回來陪我?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對我厭倦嗎?會嗎?會嗎?”拿起那個鏡框,她把它抱在胸前,閉上眼睛,她做夢般輕聲低語:“雲樓,你要多愛我一些,因為我好愛好愛你!”
同一時間,雲樓正坐在李大夫的客廳中,跟李大夫做一番懇切的長談。他來李家已經很久了,但是,李大夫白天在某公立醫院上班看病,晚上,自己家裡也有許多病人前來應診,所以非常忙碌。雲樓一直等到李大夫送走了最後一個病人,才有機會和李大夫談話。坐在那兒,雲樓滿面憂愁的凝視著對方。李大夫卻是溫和而帶著鼓勵性的。
“你希望知道些什麼?”他望著雲樓問。
“涵妮。她到底有希望好嗎?”雲樓開門見山的問。
李大夫深深的看著雲樓,沉吟了好一會兒。
“你要聽實話?”
“當然,我要坦白的,最沒有保留的,最真實的情形。”
李大夫點燃了一支菸,連抽了好幾口,然後,他提起精神來,直望著雲樓說:“如果我是你,我寧願不探究真相。”
“怎麼?”
“因為真相是殘忍的。”李大夫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說坦白話,她幾乎沒有希望痊癒,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的醫學有驚人的進步。進步到可以換一個心臟或是什麼的。但,這希望太渺茫了。涵妮的情形是,不繼續惡化就是最好的情況。換言之,我們能幫助她的,就是讓她維持現狀。”
雲樓深吸了口氣。
“那麼,她的生命能維持多久呢?”他鼓起勇氣問。
“心臟病患者的生命是最難講的,”李大夫深思的說。“可能拖上十年二十年,也可能在任何一剎那間就結束了。涵妮的病況也是這樣,但她的病情有先天的缺陷,又有後天的併發症,所以更加嚴重一些,我認為……”他頓住了,有些猶豫。“怎麼?”雲樓焦灼的追問著。
“我認為,”李大夫坦白的看著他。“她隨時可以死亡。她的生命太脆弱了,你要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