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棲悅品著茶,看眼教琴的樓姑姑,再看看外面隨時準備陪她玩踢毽子的十個丫頭。忍不住想笑,娘這是又要把正常人養成天之驕子的開端,眾星捧月、無人敢逆。
章棲悅想她上輩子那種性格、狠辣的手段,習慣性的佔有,而她的確有資本享受一切,長嫡女、皇后她一直可以為所欲為,只是做的過了,連不屬於自己的心也想霸佔的時候,手伸的太長,視人命如草芥。
“小姐在看什麼?”樓姑姑低頭撥著弦:“小姐不打算試試這首音律。”
章棲悅不動:“累了。”想學便學不想學便讓樓姑姑彈給她聽,初慧殿的大儒尚且不能讓她多背幾個單詞,閨閣裡的女夫子更不行。
是的,她承認,她有時候偏執。
樓姑姑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她只是人家請來的夫子,不是座上賓,更不會替相府教導女兒。
可樓姑姑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小姑娘跟別人不一樣,她不刻意挑釁,也不張揚,很多時候好像真的是累了,想品一口茶休息一下,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讓她都覺得她唯一的弟子確實需要休息。
章棲悅被窗外的兩隻蜜蜂吸引,忽而飛落突然驚起,棲悅的手指輕輕在琴絃上一滑,彷彿瞬間戳中了琴絃的靈魂,如輕顫呢喃,讓琴慵懶。
樓教習頃刻間抬起頭,看向對著外面發呆的學生,好像剛才的一指是再隨意不過的舉動。
棲悅嘴角含笑,想起楓葉送她的兩隻蝴蝶把小貓引得上躥下跳,便覺得有趣。
樓姑姑見她高興,仿若不經意的開口:“宮裡的太傅不愧是一代大儒,琴音了得,心境驚人。”
章棲悅看了她一眼,笑容可掬:“是啊。”
樓姑姑也笑了,笑容多了份尊重,起身行禮:“小姐可否彈一首,讓在下一飽耳福。”
章棲悅淡淡一抿,袖籠下滑出雙手搭在琴絃上,潔白的手指粉嫩如蕊,晶亮的指甲散發著健康的色澤,手指嬌嫩白皙,飽滿的指腹落在鋒利如絲的琴絃上令人心顫:“弄巧,焚香。”
樓姑姑率先開口:“我來。”
樓姑姑親自跪在香案前,莊重的淨手添香,淡雅的香氣瞬間衝散夏日的焦躁開闢出涼爽的淨土。
棲悅的手指凝重的一撥,聲音彷彿從遠古飄來,凝重本真,琴音不加任何修飾,沒有過多技巧,彷彿是弦雅本身與天地間共鳴,奏響了大地樂章,擺脫華麗的束縛,音符如雄鷹翱翔九天之上,盤旋、俯衝,勢不可擋。
樓姑姑詫異的看向琴絃上嬌弱的小手,此刻哪有平日安逸閒散的樣子,如征伐的利器,鏗鏘有力、大道天成,好有氣勢的曲子!
棲悅一曲奏完,看向樓姑姑驚訝沉靜的目光,心裡無奈的苦笑,她身上的閃光點好像都是後天討好他形成,真是令人……
樓姑姑回神,恭敬的一拜:“小姐的琴音,在下望塵莫及,請小姐允許在下請辭。”
棲悅接過婉婷送上的毛巾淨手:“曲子而已,樓姑姑的琴在棲悅聽來也是寧心淨神的好曲,如果棲悅彈一首的後果是少位師父,棲悅剛才可就不彈了。”
樓姑姑詫異的抬頭,看到她含笑寧靜的眉眼,突然間彷彿抓住了什麼,她剛才是想告訴自己,她一直在用心聽她的曲子,沒有敷衍沒有不滿,她只是不想學但是有用心聽。
樓姑姑也笑了,有權人家的把戲她不懂,可是小姐的琴藝的確夠用了,既然不用她教。她也樂的彈給小姐聽。
樓姑姑態度恭敬了許多,坐回坐位後狀似不經意的提醒:“小姐的琴藝好雖好,可殺伐之氣不像女孩子該演繹的纏綿多情,小姐還是柔美和善些更招人喜歡。”
她是提醒棲悅男人的喜好。
樓姑姑出身教坊,接觸的男人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