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話想問他,你就行行好,留著我一塊說話。”
對這個素來機敏的三弟,張敬修也沒有辦法,只能瞪了人一眼,便拉著汪孚林往之前分給自己那屋子走去。張懋修見大哥不反對,就笑吟吟地對四弟張簡修囑咐了兩句,隨即追了上去。他們這一走,老五張允修頓時耷拉下了臉:“又把咱們當小孩子,四哥今年也快二十了,祖母之前還和母親說明年操辦你的婚事,我也十四了,什麼大事不能讓我們一塊聽?”
被五弟點了名的老四張簡修雖說也挺想去湊個熱鬧,可剛剛三哥拉著自己囑咐的話恰恰是看好兩個弟弟,他也只能無奈從命。這會兒,他根本不接張允修的話茬,一把拉上張靜修,一把推上張允修,不由分說就往房間走。只一邊走他卻一邊想,和三個兄長交情更深厚的汪孚林,到底會和他們說什麼?
汪孚林還真是什麼都不想說。面對張家老大老三恨不得刨根問底,將不在京師那段時間,朝中內外情況都搞清楚的那種急切,他卻很不給面子地再次打了個呵欠,隨即就舉手投降道:“我說二位張公子,能不能饒過我?我是真的一路上趕得都快打瞌睡了,這才好不容易在真定府接著你們這一行。要是想聽,回頭我趁著元輔不在上張家和你們說個夠,眼下讓我先閤眼睡一覺行不行?真的,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驚險也比不上眼下的事情重要。”
張敬修聽汪孚林都用上驚險兩個字了,頓時忍不住埋怨道:“你不想說就別提驚險,這不是有意賣關子嗎?”
張懋修卻沒那麼好說話,一面笑著按住了要走的汪孚林雙肩,一面朝兄長擠了擠眼睛說:“這樣,明日你別騎馬。你也知道的,自從之前這位真定錢知府給爹送過轎子,一路上送車馬的不在少數。雖說這次送祖母上來的車本來就是特製的,但之前經過順德府邢臺縣時,當地知府還是又送了輛馬車,做工很好,顛簸極小,明日換給你坐怎麼樣?”
見汪孚林滿臉無奈,他就繼續陪笑道:“我和大哥實在不想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雖說幫不上爹什麼,可總不能外頭的事情一律不知吧?”
汪孚林雖說確實是精疲力竭,但兩兄弟軟磨硬泡,他就三言兩語,用超級歸納法將他們離京回江陵奔喪到現在發生的各種事情大略提了提,總共沒花上一刻鐘功夫。等到張懋修和張敬修好不容易消化了那些波詭雲譎的事件,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還想繼續追問的時候,竟是隻見汪孚林縮著腦袋,赫然就這麼睡著了!這下子,縱使他們有千般疑問,萬般不解,也只能相對苦笑。
不論是裝睡還是真睡,汪孚林之前都說了一路行程,他們總不能催逼太過,今晚上就先放過他好了!
京師、真定、保定,素來是北直隸三大重鎮,真定府城更是佛寺極多。尤其是所謂的河北三寶中,滄州獅子景州塔,真定府的大菩薩,最後者指的就是那一尊供奉在真定隆興寺內,北宋年間鑄成的千手千眼觀音銅像。趙老夫人早年聽人提過之後,就很想去瞻仰一番,如今過境就更想去看看了。然而,皇帝竟然派了汪孚林和張寧兩人直接到真定府來迎接她,縱使她一輩子都在江陵,沒走出過湖廣一步,也隱隱約約意識到眼下不適合在真定府多做停留。
更何況,張敬修和張懋修兄弟都不約而同地勸她早點走,早點到京城和父親張居正團聚。
因此,次日一大清早,趙老夫人便在兒媳王氏以及長孫媳高氏的陪同之下,上了第一輛馬車啟程離開。而睡眠不足的汪孚林當然不至於一出城就去張家兄弟承諾的馬車上補眠,眼看一行十幾輛有的坐人,有的載物的馬車漸漸起行,左右護衛隨從也已經都跟了上去,他正要翻身上馬,卻沒想到真定知府錢普在遣退了其他官員之後,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停頓片刻就誠懇地說道:“汪掌道,大恩不言謝,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你的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