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不清的破綻。
誰料這人竟如同金鑄鐵打的一般,三日不曾闔眼,受了杖刑,又置身一片漆黑之中不曾見光,換了尋常人,早該心智脆弱、漏洞百出。
結果他親自去問,疾言厲色,對方卻依舊溫文爾雅、有條有理,甚至在得知被釋之時,唯一的要求只是為他尋一身嶄新衣袍來,君子身染髒汙,不太體面。
林氏族人身上本來便沒有什麼職務,倒免了革除之勞,公審之後宋瀾下令抄檢林家,聽聞林奎山在玉秋實門口鬧了一場,玉秋實將他請進門去,可終究沒有上書替林家求情。
落薇想著,玉秋實心中清楚得很,葉亭宴已經將人證物證做到了這個地步,他若上書求情,只怕第二日,流言蜚語便會甚囂塵上——宰輔不滿君上,勾結親眷刺殺,意圖發動政變——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他不敢令自己陷入這樣的漩渦中。
最後他只是透過玉隨雲在宋瀾面前吹了吹風,旁的倒也沒說,只求宋瀾不牽連林家已經出嫁的女兒。
宋瀾不置可否,卻沒有上門拿人,算是默許了。
胡敏懷原本拿到的證詞,是林召前段時日宿醉時犯了命案,命案苦主也是官宦人家,一直企圖上告,林奎山使錢壓不下來,便希望兒子能在春獵上拔得頭籌、討好宋瀾,屆時東窗事發,也念他一分好處。
結果林召心道早與宋瀾結怨,想要扭轉已是來不及,他素來膽大腦熱,竟然藉機謀了一場“不會被發現”的刺殺。
這話聽著荒謬,宋瀾也沒有全信,但他決意用林氏家產來補虧空,只能如此結案——當初他示意朱雀司中人嚴審那馴馬人,什麼都沒審出來,便假意將他流放,若能引出真兇相救,便可探其究竟,若引不出來,便將人誅殺途中。>>
一石二鳥之計。
葉亭宴為這場刺殺找了人證物證,本也該成為宋瀾懷疑的物件,結果他自己也被牽連入了刑獄,只會讓宋瀾覺得,從葉亭宴到常照,二人尋來的證據說不得也是被安排好的。
而是誰有可能策劃這樣一場大案,又要將葉亭宴一起拉下水?
查抄林氏之時,林召宿醉時犯下的命案,兼之林奎山從前為私利草芥人命的種種行徑皆浮出了水面,而這些爛攤子,多半是玉秋實收拾的
。
落薇想到這裡,才徹底明白葉亭宴的用意。
暮春場一場荒謬的刺殺,林家不是根本,他最想要的,是讓宋瀾自己“揣測”出幕後攪弄風雲的手。
玉秋實一路扶他起勢,玉隨雲如今又沒有皇子,於情於理都不會真的刺殺他。
但若是藉著刺殺的幌子,不動聲色地除去要他一直兜底的林家和針鋒相對的政敵呢?
宋瀾雖說不曾受傷,但成為玉秋實的筏子,又找不出一絲證據,心中焉能好受?
果不其然,宋瀾懷抱著她,沉默了許久,突然說了一句:“林召在獄中翻供了。”
落薇一怔:“嗯?”
宋瀾鬆開手,撫摸她的面頰,唇角微微勾起,略帶嘲諷的神情:“他說一切都是玉秋實指使的。”
落薇偽作愕然:“怎會?”
宋瀾道:“我也不信,叫人用生漆將他毒啞了。”
不等落薇說話,宋瀾便繼續道:“我下了旨意,將林氏一族的刑期改到了秋日裡。”
這幾句話說得語焉不詳,宋瀾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然而落薇聽後,在心中補全了葉亭宴這場計劃的最後一篇。
證詞已出,林召此時在獄中翻供,已經成不了宰輔的罪證,只可能被歸為狗急跳牆的亂咬。
然而在宋瀾心中,就會成為林召終於醒過神來,想清楚了栽贓他的究竟是誰後的同歸於盡。
他更改刑期,是想看玉秋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