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要……告訴任何人……我醒過來的事……醫生……也不行……”
他說了一半,重重喘起粗氣,我連忙伸手在他胸前撫了撫,可他說的話,卻讓我不甚理解,醒過來不是好事嗎?為什麼不能告訴別人?
白府林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粗糙的觸感就像枯木腐朽般。
“我……對不起……奕辰……還有他媽媽,我……沒臉見她……就連……去她墓碑前的勇氣……也沒有……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但我……想成為一個……好父親……”
“我知道,我都知道!奕辰他,也一定會明白的!爸……您別說了,好好休息,等您醒了,和奕辰好好地談一談,一定會……一定都會好起來的……”我的抽泣聲越來越大,哭泣不止。
“好孩子……”白府林拍了拍我的手,“記住……我們的……約……定……”
話音還未落,白府林的雙眼又緩緩的合上了,我猛地一驚,心頭就像被巨石狠狠的砸了一下,瘋狂地搖晃著面前的人:“爸!爸!”
聽到旁邊的心電監護儀上傳來了“滴滴”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我揪著的心才落了地,還好……爸還活著。
等周妙萍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擦乾了眼淚,裝作在看報紙,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周妙萍瞟了我一眼,便自顧自的坐在了旁邊。
爸,不管因為什麼,我都會遵守和你的約定,但是,也請你,一定不要放棄希望,早點清醒過來吧。
晚上十一點多,夏若珊來到病房和我交換,我望著白府林蒼茫的面龐,不捨又擔憂的離開了病房。
本想回白府,可又怕會碰到白菁菁,那張臉我唯恐避之不及,思及此,我便二話不說,朝世紀明珠走去。
回到世紀明珠,這裡還是同樣的陳設,但卻缺少了同樣的人,我不停的撥打言奕辰的電話,除了無人接聽還是無人接聽。
今晚註定無法安眠,白府林方才突然醒來說的話和言奕辰的不知所蹤,都讓我焦慮不安。
我躺在被窩裡,不知為何,曾經和言奕辰在一起的場景就突然如潮水一般湧上了心頭,他的好他的壞,他的喜他的悲,還有那神秘莫測的眼眸,全部躍然眼前。
我一動不動的望著天花板,四周的空氣都變得寂靜起來,思緒卻異常的清晰。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言奕辰的呢?不知不覺地就這麼問自己,回想起他對我做過的事,雖然有時很過分但也不全是壞事,我至今依然還清晰記得,他那張平穩的睡臉,規律的鼻息,輕觸額頭時的觸感。
和往常完全是兩個人呢。
那天清晨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飯,剛洗完澡的言奕辰頭髮有點亂,使平常有條不紊的他看起來很柔和,他以優雅的姿勢使用刀叉,將早餐送入口中,明明是在自然不過的舉動,可是卻宛如電影裡的場景,讓我不自覺看得出神。
“……你不吃嗎?”
啊——是啊,我們僅僅只對談了一句話。
“沒有啊。呃……劉媽做的煎蛋很好吃呢。”
連自己都覺得那種像極了小孩子的回答很丟臉,原本做好心理準備,等著言奕辰再度回以嘲笑的言語,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是嗎。”
朝陽中,他放鬆了嘴角,微微地笑了。
回想那光景無數次,每次都讓我感到很難過不捨。回過神來,我又將房間掃視了一遍,這裡有他的味道,有他留下的痕跡,卻沒有他的身影。
一天即將結束,日期準備改寫,可是還是沒有收到他的任何回信。
到底在哪?一定、千萬不要有事啊……
胸口想快要被擠爛一樣喘不過氣,沒想到,失去他的日子,只是短短几個小時,竟會如此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