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怪罪。”
裴行儉輕咳一聲,朗聲道:“這要看是打算迫其退兵,還是打算全殲來敵了……”
“哦?”李沐風來了興趣,問道:“迫其退兵如何?全殲又如何?”
“迫其退兵嘛……”裴行儉環視了一下眾人,道:“敵寇遠來,水土不服,現松州軍堅守嘉城,我等只需以戰陣輔之,裡應外合,縱不能盡破敵軍,也可立於不敗之地。長此下去
,吐蕃自然無功而返。”
“此乃正戰之法。你能想到,不錯了。”侯君集不置可否,似乎覺得稍顯平淡。“那麼全殲之策呢?”
裴行儉見主帥詢問,似乎受到了鼓勵,道:“全殲之策,即是退守交川!”
“退守?”大帳眾人都愣了一下。
“不錯!讓嘉城守軍堅壁清野,然後退守交川,若吐蕃來追,我軍可伏而擊之,當可破其泰半!就算吐蕃盤踞嘉城,也不過孤城一座,又無糧草,就算圍而不打,敵人也就不戰自
潰了……”
李沐風卻是越聽越心寒,打斷道:“且慢!那百姓呢?是否也跟著撤走?”
裴行儉默然片刻,道:“攜帶百姓行軍,速度太慢,劉玄德長坂之役便是前車之鑑。”
李沐風登時火往上撞,冷笑一聲,道:“那還堅壁清野!你想把百姓都餓死?還是送給吐蕃作食量?”
裴行儉臉色一陣蒼白,咬著嘴唇,片刻才道:“莫將以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能殲數十萬敵寇,只犧牲一城之民,也不算什麼……”對於燕王的震怒,他雖然明顯有些畏懼,
聲音卻依然堅定異常。
“好個成大事者!”李沐風拍案冷笑道:“你出去!這裡不是你這英雄呆的地方!”
裴行儉面色慘白,拱手而退,眼神卻流露著說不出的倔強。
大帳中一片寂靜,半晌沒人說話,只有通紅的火光跳躍著,照的所有人臉上都陰晴不定。
“其實……”好一會,才聽侯君集淡淡的說道:“此人說的未必沒有道理,只是心狠了點,不合聖人之道。”
李沐風側目看了他一眼,那細長的眼睛中流露的,竟是欣賞之色。心頭不由得一凜,自己雖然在長安翻雲覆雨,陰謀詭計未嘗不曾動用過。可論心性薄涼,還是這幫常年征戰的人
,談笑間,就可將上萬生命賭作彩頭,視為無物。
侯君集又道:“咱們自然不能用他這全殲之策,而這退敵之法又過於四平八穩,吐蕃遠道而來,咱們卻打個不上不下的,有失大唐的威儀。”
帳中人都看著他,沒有人再說話。李沐風聽他似乎早有了打算,也就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下文。
“如今朝廷要勝,卻不要慘勝……”侯君集站了起來,負手走了幾步。李沐風驚奇的發現,他此時的體態神情,彷彿一箇中年儒生,全不似一個飽經沙場的老將。“皇上的意思是
,要讓吐蕃知難而退。否則就算把他們全都殺了,又有何用?吐蕃地廣人稀,路途遙遠,難道要咱們去分兵而守嗎?還是要和天松贊通好為上……所以打起來要以正為主,奇兵為
輔,讓吐蕃知道咱們大唐的軍威,此後只有俯首稱臣了。”
李沐風越聽越佩服,侯君集口口聲聲說朝廷的意思,皇上的意思。可李沐風知道,皇上從來就沒有說過這話!否則也不會拒婚了。這番道理,恐怕就是侯君集本人的想法。裴行儉
畢竟年輕,雖然在戰術上有不俗的認識,但在戰略層面上,還是不如侯君集看得透徹。
想到裴行儉,李沐風不由得有些後悔了。自己剛才怎麼了?嘴上說著廣開言路,卻立刻翻臉將人家罵了出去。要是往常的自己,就算聽到再過分的話,也不至於勃然大怒,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