罈子就又完好無損地回到了桌上。她默默地垂下頭去半眯起眼,決心不再理會。這劇情如果放在電視或書裡,她一定會津津樂道地看個過癮,可真是出現在身邊了,有些事還是不要過多關注才好。
等到幾人終於停下了所有的舉動,林佳夕突然聽到其中一人笑道:“看來這個人果然是真的陸小鳳!”
林佳夕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果然是背到家了。
才抬起頭想要再看一眼這位傳奇人物,一個怪人突然就闖進了她的視線。說起這個怪人,林佳夕發誓她從來也沒見過這麼恐怖的長相。
這人只有半張臉,那沒有的半邊就像是被極鋒利的刀給齊生生削去的一般,傷已是老傷了,整張面板都皺縮起來,扯得半邊的鼻子眼睛都斜了過去。當然,只有一隻眼睛、半個鼻子。額頭上還有道十字形的疤痕,歪歪斜斜地穿過那僅存的半張臉,又將已不完整的臉斜過來分成了兩半。
林佳夕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心底湧起一陣陣強烈的嘔吐感,她總算理解古龍的世界裡為什麼總有人在嘔吐了。明知道不禮貌卻還是無法控制視線移開,那張殘缺不堪的臉彷彿有磁性一般,生生吸引注了她的目光。
半張臉的男人幾乎從沒開口說過話,而站在他身旁的一個白面書生倒是一直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和半張臉比起來,他簡直就是個美男子。
林佳夕聽到他在苦笑:“天下的事就是這樣子的,你要它破的時候,它偏偏不破,你不要它破的時候,它反而破了。”
那個酒罈子最後還是碎了,就在白面書生想將它輕輕放到桌上的時候,突然就碎了,淡黃的酒汁流了一桌,滿地。
陸小鳳卻連看都沒看那曾被他拼命保護的酒罈一眼,只是淡淡道:“這世上無可奈何的事本來就很多,所以做人又何必太認真呢?”
那半張臉的男人竟默然的轉過身走了出去,林佳夕只來得及從他那隻獨眼裡看到一種說不出的淒涼辛酸之色。
為什麼什麼事從他們眼裡看來,從他們嘴中說出,都會變得如此深奧而又富有哲理呢?林佳夕不由地搖頭輕嘆,究竟是古龍的心境所至,還是這世界本就如此。
書,亦非書。夢,亦非夢。
莊周夢蝶,亦或蝶夢周莊。
林佳夕的心頭也被牽起了一片混亂,總覺得這樣的大道理並不適合她。人生於她,本就該是肆意享受的,可自從於夢境牽絆不清開始,似乎一切都變了模樣。
“林姑娘為何嘆氣?”陸小鳳摸了摸兩撇鬍子,就好像眼前的三個怪人和一罈絕世好酒加起來,都沒林佳夕來的有趣。
就在這時候,突聽一種又可愛,又清越的聲音,道:“大金鵬王陛下丹鳳公主,特來求見陸小鳳陸公子。”
馬車裡堆滿了五色繽紛的鮮花,馬車也已經啟動了。
丹鳳公主坐在馬車裡,就像是一朵最珍貴,最美麗的黑色玫瑰。她在微笑,因為她終於請到了天下第一的陸小鳳。
陸小鳳坐在馬車裡,因為他最好的朋友花滿樓在她們手中。即使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會為朋友去拼命的人,可現在他已閉起眼睛,好像準備在車上睡覺。
林佳夕也坐在馬車裡,因為她聽見了花滿樓的名字。
因為老人說:“反正你的麻煩從來都是因為女人,再帶上一個也不嫌多。”
老人名叫霍休,是天下第一大富豪,林佳夕直到上馬車前才知道,剛才那些被砸爛的桌椅牆壁,竟足足值上百萬兩金子之多。
這樣的深山裡,為什麼會住著一個天下第一大富豪?林佳夕不知道,她只知道打從他們上馬車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會在這片棗樹林裡見到這位脾氣古怪卻因孤寂而願意和兩個年輕人喝酒的老人家了。
雖然陸小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