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向威爺辭工,今後不再做漕幫的大管家,請他另覓人選。”
她正視著酣小姐,她回望著她,兩個女子彼此相望良久,心裡都有著不同的波潮起伏。她們本是這世上最要好的朋友,她們本可以比親姐妹更加親暱,她們的世界原本除了彼此再無更親的女伴……
可她們就這樣失去了對方,甚至說不出緣由地分道揚鑣,走向兩個全然不同的方向。
酣丫頭以為她們之所以會落得今天這番局面是因為言有意這個男人,阿四卻覺得言有意並不足以撼動她們堅實的情誼。有種東西在她們姐妹之間生根發芽,慢慢茁壯,最終撕裂了她們倆。
就像她和二堂姐,小的時候也很要好,分吃一顆蘋果,同看一本童話書。長大後才明白,布娃娃是可以交換的,男人是不能共享的。
來到清朝她甚至發現,不能共享的不僅是男人,還有和男人的友情,即便這友情複雜得更像是同鄉之情,也是不能摻雜第二個女子的。
也許是因為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裡,本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友情,也就容不得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阿四那樣坦蕩的眼神讓酣丫頭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忽然想做點什麼。
“跟我來!”
酣丫頭二話不說拉著阿四的手往外去,言有意搞不清楚狀況,怕性子急、脾氣壞的酣丫頭真鬧出點什麼事來,趕著要去拉住她們,身後卻有雙手先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角。
“她們自己會解決好的。”
胡順官站在視窗,望著樓下兩道倩影,他相信阿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信任她。
因為,那是他相中的寶啊!
“我們是在水邊相遇的,有什麼話咱們也在水邊說個清楚。”
酣丫頭是個直腸子,有話自當擺在明面上說,“如果你是因為言有意的關係而不想再當我漕幫的大管家,我可以拿我死去的孃親的名義發誓,絕不會因為他再跟你有什麼間隙。”這話已經是在向阿四道歉了,為她之前那些沒理由的脾氣而道歉。
阿四輕嘆了口氣,雖然酣小姐道歉的話沒能說出口,但她心領了,積壓了一年的鬱氣也跟著順了。
“你性子直,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說客套話。是!我是因為言有意的事想離開漕幫,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我覺得漕幫已經沒有我繼續發揮的餘地了。”
純粹出於感情之事,她早就離開漕幫了,何必等到今時今日。
“我想將漕幫變成一張巨大的水路運輸網,我也為此努力了近兩年光景。這兩年的時間,我在漕幫做了一些事,建成了一些彼此相連線的水路運輸碼頭,漕幫的船也在這大清的版圖上多跑了許多河流湖泊。可現實擺在面前——連年戰亂,水路運輸頻頻受阻,很多生意我們壓根接不了,做不成。
“再一個,洋人進了大清國門,他們已經盯上了運輸這一塊,他們有更先進的船舶,更好的裝卸裝置,這些都是漕幫無法企及的。”
目前已是漕幫登峰造極的境地,再無高處可攀,她多留無意。
她說的這些話,酣丫頭認可,但真的只因為這些?“除此以外,你離開就沒有別的原因?”
“有。”是朋友就該說實話,趁著此時此境,阿四便說個痛快,“我離開最重要的原因是你——威爺年歲大了,執掌漕幫時日將盡。作為漕幫未來的執掌者,你有何能耐管著這麼大的漕幫?”
能力受到質疑,酣丫頭不幹了,噘著嘴反駁:“誰說不行?我可以守好我阿爹的產業,這些年來我阿爹不也是像我爺爺一樣照著幫規守著漕幫,幾十年都過來了,到我這兒難不成我就管不好這個有著百年基業的漕幫?”
“可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沒有洋人的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