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司徒大人平生有個小毛病兒,自己也管不大住。看見某人有個小瘡疤,總忍不住伸手去揭一揭。
恆商那日求他陪自己出了縣衙,不想見顧況,又捨不得離開蓼山縣,只在客棧裡住著,飲些傷情小酒,再遙望蓼山縣衙,聊以度日。他喝酒司徒暮歸必要作陪,陪酒的時候總忍不住放些應景的話出來,引得恆商觸情一醉。於是乎一揭一醉再一醉一揭,數天就這麼過了。
趙禁衛長帶著密禁衛們潛伏在客棧中,將這幾日的情形一一詳記:睿王殿下和司徒大人同進同出,飲酒談詩,司徒大人每每服侍殿下安歇。
婁予省將這幾日查探一一詳述完畢,恆爰闔上卷宗,大婁尚書叩頭道:「此事幹系社稷,皇上明鑑。」
太后道:「皇兒,此事當謹慎處置。」
恆爰將卷宗攏在手中,道:「朕都已經明白了。」望著婁予省,一字字道:「卿說了這一堆,又拿了這些東西,無非是想告訴朕,睿王要謀反,搶朕的龍椅。呂先是合謀,太師和太傅都是幕後主使。睿王是太師太傅十幾年前就留下的一顆棋子,佈局數年,這次去蓼山乃是去勾結江湖幫派和草寇。程適的這個對兒是造反的暗語。造反的時間就在正月十五半夜。朕說得對不對?」
大婁尚書再叩頭:「皇上英明睿智。」
恆爰道,「只是那首小兒唱的歌謠,朕沒瞧出什麼啊。」
大婁尚書道:「皇上,那支分明就是逆謀歌謠。據查將那程適和顧況養大的兩人,一個在京城說書,一個在京城算命,歌謠之源可想而知。彎彎待十五,是說等到十五那天。燈籠滿城掛,元宵的燈籠就是逆賊的暗號。煙火天明前,時辰就在天明之前。而且。。。。。。」
恆爰含笑點頭:「而且睿王昔年在皇子中行十五。解得好,朕竟一向疏忽了,卿是如此一個妙人。依卿的意思,此事當如何處置?」
婁予省道:「雖證據尚不確鑿,但事關社稷,依臣愚見,可讓呂先帶軍先在京城二十里外駐留,只讓呂先單騎入宮,再派人代掌其軍。元宵那日且看城中動靜。臣聽說太傅府上有人從江南鬆了幾盞花燈,太師與睿王殿下府中俱有此燈。」
恆爰道:「睿王府和太師府太傅府門前一掛起那燈籠便抓?」婁予省不言。
恆爰含笑再點頭:「計獻得妙。那燈籠,呂先也呈給了朕兩盞,朕正準備元宵晚上在乾清宮裡掛一掛。婁尚書是不是連朕一起抓了?」
婁予省頓時大驚叩頭不迭:「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恆爰將卷宗往桌上一丟,冷笑道:「不敢!?婁尚書的膽子不小,怎麼還道不敢。區區一個對聯,穿鑿附會,將太師太傅大將軍連朕的親弟弟一遭都扣成了逆賊!你既當此是大事,查了這些時日,怎得到今天才來稟報朕!刑部的無頭案堆塌了房梁,你倒在此事上下工夫!」
婁予省臉色蠟白,只管磕頭。
太后開口道:「皇上這是在訓斥婁尚書還是訓斥哀家?此事是哀家讓婁尚書去查的,也是哀家吩咐過幾日再告訴皇上。皇上若要撒氣,只管拿哀家撒,別怪錯了主兒。」
恆爰這些日子心中火氣正熾,婁予省恰在此時撞在箭靶前,太后一句話卻將恆爰一堵,只得按捺火氣道:「母后怎的這樣說?只是太師太傅呂先,皆為重臣,一干證據,盡是攀附。睿王是朕唯一的手足,單憑此就定罪謀逆,委實可笑。」
太后道:「哀家知道皇上寬厚仁慈,哀家也望此事乃是附會,但如今婁尚書這些證據,皇上說當不得真,又能說它是假麼?所謂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防患未然,何妨一查。清者自清,若真不幸中了那萬分之一二的可能,便關係社稷安危。這樣吧,皇上只將此事情算在哀家身上,若婁尚書查錯了,哀家願代他受罰,太師太傅睿王處,一一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