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
黎語蒖讓閆靜如此通俗的語言講得完全忘記了那兩句文言原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然後她就懵懵懂懂地被閆靜拖著出了門。
眼下,閆靜和她的同學們正在熱鬧地指著天空上的煙花叫著鬧著,興奮得就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眼睛居然能夠辨別五顏六色似的。
黎語蒖身處熙攘人群,聽著喧囂人聲,忽然很不合群地,覺得自己無比寂寞。
人的感受總是這樣矛盾。人總會在最開心的時刻產生一絲悲憫的難過,在最成功的時刻產生對失敗的擔憂,在最熱鬧的時刻產生與世隔閡的孤獨。
在她最感孤獨那一刻,她的手機響起來。
看著來電顯示,黎語蒖有點發怔。
她走出人群外,接通電話。
“丫頭,幹嗎呢?”電話裡傳來乾脆的問句。
黎語蒖看著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無聲微笑,說:“一個人站在繁華人世外,冷眼看著別人的人世繁華。”
電話那頭那人笑了,笑聲低低沉沉。
“說得通俗點。”
黎語蒖:“通俗點就是,明明身邊有很多人,但我心裡卻發空。”頓了頓,她反問,“親愛的大師兄您呢,打電話給我幹嗎?祝我聖誕快樂嗎?”
周易的笑聲在話筒裡聽起來有點意味深長。
“想驗證一下我現在的心情該怎麼形容。我描述不好,所以想聽你說一下。”
黎語蒖無聲長嘆。
這意思是說,他覺得他們在今晚會有共同的感受是嗎?
周易沉聲笑著問她:“你在哪呢?”
黎語蒖說了當下位置。
周易告訴她:“等在那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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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周易趕來。
他晃晃手裡的酒瓶和兩隻酒杯,對黎語蒖說:走,找個安靜的地方喝酒去。
黎語蒖於是和閆靜打了招呼說先走。
聖誕夜,狂歡夜,處處人山人海,並沒有哪個地方是所謂的安靜之地。
最後兩個人隨便找了個大廈的臺階,席地而坐,在人聲鼎沸中看煙花喝大酒聊大天。
黎語蒖一口酒下肚,覺得從喉嚨口一直熱到肚臍眼。世界再喧囂,也彷彿一下就成了襯托他們這一隅安靜的背景音。
黎語蒖說:“好久不見你了。”
周易說:“我出差去了。”
黎語蒖說:“我聽唐尼說了。”
周易說:“他這個人長張嘴巴的最大特點就是什麼都說。”
黎語蒖笑起來。
“上次我們坐在地上喝酒好像還是在我爸家後院,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黑乎乎的晚上,我就看見兩個賊亮的眼珠子飄著半空。”
周易也笑:“我覺得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一直看你都眼熟。”
黎語蒖翻個他看不到的白眼:“你看哪個女孩估計都眼熟。”頓了頓,她說,“對了,我沒跟你說過吧,有個美貌豔麗的經濟學女博士來找過我。”
周易停下喝酒的動作,挑眉:“哦?她找你,幹嘛呢?”
黎語蒖說:“其實我也沒鬧明白,我感覺她就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都說什麼了?”
“她說她和你分手了,但對你恨不起來。”說到這,黎語蒖衝周易豎起大拇指,“大師兄你在女人身上的道行,真是這號的!”
周易打掉她的手。
“還說了其他的嗎?”
黎語蒖說:“沒了。哦,不對,還說你又交了新的女朋友。我的同學們說,我新的大師嫂是個嘴巴很厲害的白腿模特。”
周易微笑:“你的同學們夠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