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動,有時脆有時悶的聲音把幽靜如一張薄紙的夜晚敲出了響動。真奇怪,不遠處的大屋裡紙醉金迷,這裡卻能如此安靜。
快走到盡頭時,黎語蒖一個飛腳,把石子用力飛射了出去。她記得對面是堵牆,她等著聽石子敲在牆上“篤”的一聲。可是一秒後她等來的卻是一聲悶哼。
有人坐在那裡!
黎語蒖能把很多事情評估準確,但對自己到底有多大力氣這件事,她一直無法得到一個確切值,因為人的潛能總是無限的,她的力氣和她的胸部一起隨著年齡在成正比共同發育。
她剛才抽的那一腳飛射,幾乎用盡丹田之力……聽著那聲悶哼她其實挺擔心自己會把坐在暗處的那個生物踢出毛病來。
黎語蒖飛快跑過去。隱約中,她看到一個男人正坐在那裡,一手捂著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一手提著一個酒瓶。
見到她,他抬起頭。他的眼睛亮得像會發光。他蓄了滿臉的鬍子,雖然下半張臉被覆在鬍子裡,但整體看依然難掩英俊,甚至有了鬍子的修飾,他看起來更有股別的男人所沒有的不羈味道。
黎語蒖走近過去,出聲道歉:“抱歉,我不知道這裡有人,你沒事吧?”
那人定定地看著她,咧嘴笑了起來,星光下他的一口白牙也閃起了光。黎語蒖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牙齒,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個發光體。
那人一張嘴,聲音戲謔:“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嗎?只有大米飯嗎?力氣怎麼就這麼大!”
黎語蒖看著他的大白牙,恍然間覺得不久前似乎也有人問過她同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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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揉揉胸口,拍拍自己旁邊的石頭長廊:“來,我們聊聊你小時候的食譜。”
黎語蒖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坐下。
對方瞪著她的臉看了好半晌。她也藉機趁著月光使勁瞄著他。
他有特別完美的下頜線條,那完美的線條甚至讓人有點看著都覺得眼熟。黎語蒖想長得好看的人可能都有點讓人眼熟吧。美的人總讓人有同樣的舒服感,於是總會讓人感到熟悉。醜的人就各有各的醜法,醜得叫人各種心酸。就像列夫托爾斯泰說的,幸福的人生往往是相同的,不幸的人生卻各有各的不幸。
“看出什麼來沒有?”大鬍子先開了口,精亮的眼底有一種“你一定看出什麼來了”的神秘感。
黎語蒖一腦門子線頭:“……我應該看出什麼來嗎?你是想聽我誇你,你挺帥的對嗎?”
大鬍子笑起來。
“算了。不過丫頭,依你這小身板,怎麼看都看不出你是個女金剛!”他揉著胸口,說笑著,“我還以為踢我的人得是個彪形大,沒想到是個瘦瘦的小姑娘,本來我可是要發脾氣的,現在倒好,完全沒脾氣了。”
大鬍子把衣襟往上撩。即使光線很暗,黎語蒖還是看到了一片美觀又規整的腹肌……再往上看,她看到他心口那裡被石子砸出一片陰影,不知道是紅還是青……
黎語蒖嘆口氣,決定還是做個有擔當的人吧:“你去看病吧,別忘了開發票,儘量別用太貴的膏藥。”
大鬍子一邊樂一邊看她。
夜色幽黑,趁得他眼底愈發的精亮。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寂寞。”
黎語蒖回答迅速:“你不寂寞,一個人跑這來喝酒。”
大鬍子樂得更歡了,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提啤酒來,抽出一瓶問黎語蒖:“會喝嗎?”
黎語蒖直接探手把酒拽過來:“你要是隻有十瓶八瓶,今晚想把我灌倒賣掉換醫藥費是不大可能的。”末了因為壓不住心頭疑惑,她追問了句,“你從哪搞到的啤酒?我瞧著屋裡準備的都是那種高大上不怎麼起沫子也一點不辣嘴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