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扭動著的情慾被這一巴掌打在七寸上。杜興下意識地捂住臉,身子戰慄,似不敢相信。
媽的,他媽的。
肥臉上嵌著的小眼睛向上翻,憤怒的吼聲梗在嗓子眼裡,偏就冒不出句話,杜興的臉陣紅陣青,瞬間已色彩斑斕。吳非拎起包,開門,往外衝,“對不起,杜先生,我先走了。”說著話,奪門而去。杜興醒過神,跌跌撞撞往外追,門外已不見吳非的身影,氣得破口大罵幾聲臭表子,猶不解恨,抬腿就往走廊牆壁上踢,這下踢重了,疼的感覺從腳尖閃電般奔來,杜興抱腳,齧牙咧嘴,重心一歪,身體不堪肥腫,撲通下坐倒,尾椎骨處傳來灼熱的刺痛,仰臉,正欲叫賣要把臭表子挫骨揚灰,掛在牆壁上的一副女性人體畫掉下來,畫框準確地砸在他鼻尖,翻轉,嗷一聲慘叫。
杜興脖子套上副枷鎖,癱在地上了。
15
林雪回到水晶娛樂宮,在經理室坐,木質厚實進口歐式門把四周雪白的牆壁與外面那個喧譁的世界隔開。雪白的,一塵不染。玻璃茶几上是水晶娛樂宮小姐們的資料,林雪端祥相片上淺笑嫣然的小月黯然神傷。她有資格可憐小月嗎?為愛活著的女人是否很傻?問世間情為何物,竟教人生死相許。林雪嘆息著,把資料鎖入保險櫃。所謂愛,或許僅是一些無法確定,並不太真實可信,只不過在剎那間讓人柔腸百轉的莫明其妙的感覺吧。Zuo愛,愛是可以做的,又在做的過程,在那抵達骨髓深處的酣暢與無望中,人們又或許觸控到那愛的極柔軟且冰涼處。但不管怎麼想,林雪深知自己犯了錯,一個好媽咪對手下的小姐應該瞭若指掌。這也是小月,若早上的事攤在犟脾氣壞性格的小姐頭上,事情不定如何收場,若被寧鐵心知曉,恐怕耳光是少不了。林雪捂住臉頰,撥通水晶娛樂城裡當紅名字叫阿芝的小姐電話。
阿芝來了,揉著睡眼,打著哈欠,“林姐,什麼事?”
“沒什麼,姐妹聊聊天,不可以嗎?”林雪起身,微笑,倒好杯水,遞去,“阿芝,你平常白天都幹什麼玩啊。”
當性成為一種工作時,裡面所蘊藏的生命的激|情只會消磨殆盡。小姐的生活乏善可陳。除了幹那回事,就是整天吃東西,或上街買東西,再要麼坐在鏡子前把彎彎的睫毛拉長又再翹彎。這些小姐們的常態林雪是明白的。林雪現在意識到她還必須弄清每個小姐、尤其是為娛樂宮掙大錢的那幾個小姐。
“逛街,吃零食,買衣服呀,也沒啥好玩的。”阿芝嘻嘻地笑,端起杯,一飲而盡,舔舔嘴,讚道,“林姐的手真漂亮,彈鋼琴的呢”,眨眨眼,放下杯,想起什麼,“對了,也去上網,在網上衝浪,好帶勁呢。”
“上網?”林雪吃了一驚,辦公室裡也有一臺,卻是擺設,冰涼的螢幕看著都高深莫測,讓人難受。“阿芝,上網有什麼好玩的?你會玩電腦?”
阿芝吐吐舌頭,“電腦有什麼稀奇的?會打字就行了唄。在網上玩真的好有意思,罵人,說髒話,還可以吊凱子哩。”
“吊凱子?”林雪有點好奇了,“怎麼吊呀?”
“林姐,你是幾十年代的人,咋連這個也不懂?”
林雪確實不懂,對電腦她一直懷有說清道不明的敬畏之心,總覺得那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才玩的,而寧鐵心也從未向她提及這方面的東西,也許他認為這玩意對經營夜總會生意沒有多大關係吧。
林雪不無尷尬,“阿芝,你教我,行不?”
“林姐這樣聰明,學什麼都快。”阿芝咯咯地笑,起身,繞桌上的電腦轉過圈,“你這個沒聯線,不能上網,林姐,我們去網咖,我教你,酷斃了哦。上完課,你請我吃肯德雞,算學費,怎麼樣?”
阿芝的眼裡閃動狡黠的光。
“死丫頭,算盤撥得比誰都精。”林雪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