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該感慨叔父的識時務,還是讚嘆少年女帝的手腕謀略。誰敢想,一個女子大開後宮,竟如男子為皇般,牽制住了前朝。
思至此處,慕容麓不由眉心皺起,轉瞬又挑了挑眉。
「想什麼?」謝清平問。
「我在想那魯國……」話說一半頓了下來,魯國公府裴氏與謝氏乃姻親,他多說無益。
只是魯國公裴莊英在先楚時便是少年英才,最識時務,如今連他叔父都能放權出去,如何不見裴氏之動靜?按說女帝抬後宮位分,並不曾厚此薄彼,原是一樣的恩寵。
謝清平也不追問,但凡聽到他吐出「魯國」兩字,意指裴氏,他便安心許多。
這些年,慕容麓在他手下任長史,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同他叔父已在先楚為官半生不同,慕容麓之心性人品,自己皆是放心的。所缺不過一指點撥,此番看來自己並未有選錯人。
他將方才寫下的兩個名字點給慕容麓,「去查,三日為限。本相要他們三族內完整的關係網。」
慕容麓有些詫異地望著謝清平,他是知道的,謝清平有自己的情報網,這種事原不該也不用讓他知曉。
「完成得當,入內閣旁聽。」謝清平將那張紙條揉團燒去。
入內閣旁聽,乃是入內閣參政的徵兆。
「謝丞相栽培。」慕容麓眉心一跳,放下杯盞,突然頓悟過來,這活自然無需他做,不過是謝清平給他鋪的一條路。
「去吧!」
慕容麓退身離去,腦海中回憶翻湧。
雜亂,卻大都朝著一個大致統一的方向。
景熙元年至景熙六年,謝清平在後宮教導,朝中輪轉如常。
景熙六年至八年,西羌反境,他帶兵出征,後歷時兩年,將五萬謝家軍逐漸編入隆武軍。
景熙八至九年,提拔隆北官員入六部,其中禮、兵兩部的最高長官直接落入隆北臣子手中,後又由女帝直接奪了戶部尚書之位,換了她自己的人。
今歲景熙十年,將將四個月,內閣也開始換人。
他給他、給所有人鋪路,然這條條路,亦不過是另一條大道的石子。
大道盡頭的人,才是他真正為之鋪路的人。
慕容麓並不介意自己是路還是石子,因為謝清平給的是諸方共贏的局面。但他介意,為何這人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在急什麼?
「毓白!」他頓下腳步,看他瘦了一圈的面容,泛著無盡的倦意。
「還有事?」他抬眸,笑意如常。
「你病什麼時候好?今歲望江樓的汾春碧已經釀好出土了。」
「快了。」
「快了,是什麼時候?」
「醫官說還要一貼藥。」他笑得丰神俊朗,眼中凝出一點神采,「大概七八日吧。」
「那我去訂十日後包間,還是老位置。」
「好!」他仍舊笑著,點頭應他。
慕容麓鬆下一口氣,是自己多心了。望江樓的汾春碧乃藥酒,雖味烈回甘,是酒中極品,但對飲酒者身體諸多要求,非康健者不得用。
如此,這人當是沒有什麼隱疾。
第14章 【014】還餘一年!
慕容麓走後未幾,司香同輕水端著藥踏入殿來。
「三公子趕緊喝藥!」司香送上藥盞,「陛下都準您假了,您這還不好好歇著,一晌午,這後|庭私舍進進出出儘是人,和前頭府衙有何異。」
「輕水姑娘且再給他診診脈,可又累著了。一個風寒反反覆覆了數月。」
「姑娘,您倒是快些啊!」
司香簌簌叨叨,不停催促,滿眼儘是擔憂。
「無妨的,這早起才診的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