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我不斷想象著十八年前這裡的生活畫面。
父母為庭院的花草澆水時一起聊的趣事,客廳休息室裡響起的琴聲,以及曾在那張琴凳上坐過的阿姨和我素未謀面的江叔叔,晚飯餐桌上的歡聲笑語,星空下桂樹旁搖動的木椅,紫藤架下的下午茶,一切的情景都是那麼的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這一切只是我的想象,熟悉也是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
而我輕撫著樓梯的扶手往二樓走,曾試圖感受十八年前或曾在這上面停留過的溫度時,除了手心裡的隱隱作痛,指尖卻沒有任何感覺……
“小姐,浴室的水已經放好了,洗漱後您就可以下樓用餐了。”
小姐,生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謂,讓人覺得不舒服。
我應了一聲,讓幫傭先出去了,因為想自己整理。
說整理,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理的,房間裡什麼都有。我做的只不過是把那張帶來的合影放到靠近陽臺的床頭櫃上,因為想讓陽光照在上面。
我把書拿出來,一本一本地放到書桌上,不時有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吹起窗邊的紗簾,和我耳邊凌亂的頭髮。
開啟衣櫃,發現裡面早已是滿的。
我把從家裡帶過來的旅行包扔到衣櫃的角落,裡面有未拿出來的衣物,和那部手機。
偌大的浴室裡,圓形的白色浴池裡飄著紫色的槐花瓣,細小而濃密,花香甜而不膩。
浴室的陽臺上各種花開得正濃,只是此刻沒什麼生氣。
臥室的牆上有一副印象派的油畫,畫後面是一個保險櫃。洗完澡出來,我把那個雕花木盒放進了保險櫃裡。因為害怕,所以放進去前沒有再開啟看一眼,只是直接放進去了。
保險櫃的位置是在車上的時候,阿姨告訴我的。
我現在住的這間房曾是他們住過的地方。不管練習多少遍,還是無法輕易說出爸爸媽媽這幾個字來。
我換好衣服,正準備下樓,阿姨卻正好進來,遇見正要出去的我。
“瑛予,阿姨有些事要告訴你。”阿姨站在門口說。
“想必,你之前在我和慕家的對話中也聽到了……江浩宇這個名字。”或許之前沒想好如何開始,阿姨整理了好一會兒思緒才徐徐說道。
“嗯,知道,阿姨的未婚夫。”我看著顯得有些為難的阿姨,爽快地回答。
“是啊,很久以前的事了。”阿姨笑了笑,像自言自語般地念著。微笑的眼睛裡卻滿是落寞。沉澱了一下思緒,阿姨接著說,“還記得我跟你說,我是隻身一人,身無分文地抱著你從醫院跑出來的嗎?”
我點了點頭。
“作為你父親最器重也是最信任的晚輩,十八年前他和你父親一同回國。你十歲那年,JK公司在亞太地區已經初具一定規模,所以JK公司把亞太地區的總部設在了中國。與此同時,江浩宇作為亞太地區的執行總裁再次來到中國。
“經歷過十八年前的事,我已經不敢再輕信任何人。況且,又已經過了十年,所以我不清楚他那邊的情況,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而且……”
阿姨說著突然停住了,過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誰知道,四年後竟意外地碰到了。於是我把十八年前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這四年來,他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裝有你母親遺物的那個雕花木盒就是我拜託他從美國帶回來的。”
幫我們?是說要奪回JK公司股份的事,還是對慕家復仇的事?所以,最近阿姨一直很晚才回來,是在準備對付慕家的事嗎?
我承認,復仇兩個字讓我覺得很害怕。所以,當我這麼思索著的時候,心猛地跳了一下。
“瑛予,”阿姨突然握著我的手說,也把我從沉思中驚醒,我生硬地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