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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國舅捧著笏板,眼神深邃。
唯有那藍采和,正一隻手嗑著瓜子,另一隻手則在扣著髒兮兮的腳丫子,滿臉愜意,朝柳毅連連點頭,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他本就出身於市井之間,修煉成仙之前只算是個小混混般的人物,而今聽到柳毅這一番話語,頓時覺得親切無比,彷彿柳毅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
這一番姿態,實在太不雅觀。
他一邊嗑瓜子一邊摳腳倒也罷了,關鍵是他竟是不停的還手……偶爾用左手嗑瓜子右手摳腳,偶爾右手嗑瓜子左手摳腳。
甚至,時不時會舔**趾頭。
想必……想必那味道,真真是極好的!
這酸爽……簡直無法想象!
見到藍采和這般偉岸高大的形象,柳毅忽然就想明白了,為何藍采和會穿一隻靴子光一隻腳……
唯有那何瓊,沉默不言,神色如霜,似乎動了真怒。
柳毅卻絲毫不以為意,他本就是在胡說,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再說男女感情,本就是你情我願,他只不過是隨口忽悠了一番而已,至於何瓊喜歡還是不喜歡,拒絕還是接受,他都不曾考慮,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起!”
何瓊不著痕跡看了柳毅一眼,見到柳毅如此神態,頓時柳眉一皺,淡淡說道:“時候不早了,莫要耽誤了時辰。”
荷葉道臺離地而起,緩緩飛向死門。
想必上洞八仙與銀角大賢在幻境當中,都看到了自己身死道消的畫面。
柳毅卻站在原地不動。
藍采和從道臺之上回過頭來,朝柳毅問道:“金鱗子道友,你為何不來?我有許多瓜子,都是用我太上教的秘法種植而成,你要不要?”
他似乎是把柳毅當做了知己。
可是,哪怕柳毅有萬雷之源在身,萬毒不侵,他也絕不會跟著藍采和嗑瓜子。
柳毅回答道:“我在想,既然何瓊道友對我毫不理睬,我還不如死在此地算了。我理當入那生門,等身死道消之後,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因果。”
“道友可真會說笑話!”
藍采和呼喊道:“早年我在市井之間,也見過不少擅長勾搭良家女子之人,她們的手段比起金鱗子道友你,不知高深了多少倍。道友你要是一片真心,不妨與與我同行,我幫你謀劃謀劃……”
“道友一番好意,在下心領了。”
柳毅卻抬起腳步,緩步朝生門走去,口中說道:“她既不理我,不看我,此生又有何趣味?自龍漢大劫至此,已經有數個量劫的時間,歲月悠悠,寂寞難耐,在下已經活膩了。”
儼然就是一個痴情種子。
為情所困,至死方休。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踏實,何瓊的荷葉道臺也飛得極慢。
可自始至終,何瓊都不曾停下荷葉倒臺,也不曾轉身看柳毅一眼。
上洞八仙當中唯一的女修士,太上教主座下唯一的女弟子,有她應有的矜持。
她停不停留回不回頭,柳毅毫不在意。
這些,全都只是柳毅要進入生門的藉口而已。
他在幻境當中的宿命,並非是身死道消,而是活在了宇宙之間,哪怕星辰碎裂,虛空破損,天道與三千八百條支流段段碎裂,十方俱寂宇宙玄黃再無任何生靈,可柳毅卻依舊實實在在的活在世上。
看到生,就該入生門。
看到死,就該入死門。
此乃無數年來,許多修行之士用性命換來的教訓,柳毅自然不會進入死門當中自找麻煩。
當柳毅跨出第十步,走了十餘米的時候,何瓊的荷葉倒臺突然加速,化作一道綠光,鑽進了死門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