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囊中已蕩然矣。在本地又羞又氣,住不得了,遂挈家搬至揚州,希圖捱在妹子身邊。不想妹子死了,弄得進退兩難,卻得富公買了他。
閒話休提。原來買刁仁這一日,適值鍾倬然往鄉間母舅宋武城家去了,隔了兩日回來,方才知道。富公叫刁仁叩見姑爺,倬然將他仔細一相,但見他容貌有異,生得:
蛇頭鼠眼,面似橘皮,鷹嘴鼻,連腮胡;滿面兇惡之不好看,開口!淡之甘如蜜。
倬然又詢知他是山東人,心中有些不然,直到晚與丈人、丈母吃酒之際,對富公道:“小婿看那刁仁,一股凶氣,狀貌猙獰,必非良善之流。即他妻子,亦不像良家體格,況又是外省人,未知來歷。若依愚見,此人不可收用他!”正是:
雖然無妄之失,難免莫大之禍。
富公道:“賢婿休疑,此人貌惡慈善,言語井井有條,事事周到,儘可用得,且並不較身價,看來是個忠厚之人。”倬然道:“越發可疑了。既要賣身,豈有不論身價!原其胸中,不過急欲投主,看來此人,像犯事在逃,欲借鄉紳門戶為護身之符的。不可不慮!自古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小婿所疑,未必億中。然而將來,定是個壞事之徒。就棄了幾兩身價事小。”富公道:“你休過慮,斷無此事。”倬然覺丈人執意如此,料不可強,就不說了。
不想正說間,卻好邢氏抱了鶴仙,正走到轉彎處,聽見倬然說他丈夫,便立住了,聽得細詳。次日偷空出來,告訴了丈夫。
逢人祗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莫道隔牆無耳聽,須知窗外豈無人?
刁仁自此就把倬然懷恨在心,這且慢提。
卻說刁仁之女,名喚小鳳姐,年已一十五歲,生得容貌美麗,亦且心靈智巧,從小見父母所作之事,大有不然之意。常常浩嘆,無可如何,只得付之。時已情竇大開,自從見了鍾姑爺,少年標緻!他竟萌了一段顧盼的念頭。幾番對了倬然頻送秋波,輕談挑!。那知倬然是個正氣的人,竟不放在心上,然也有三分覺察,自此過了年餘光景。正是:
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卻說倬然是個肯讀書的,只在書房睡得多。忽然一夜在書房中讀書,正值更闌,只見小鳳手中拿一幅紙走進房來。倬然問道:“你來此何干?”小鳳笑吟吟答道:“昨日我父親買了一幅美人圖,我看畫得好,心甚愛他,欲求姑爺替我題一首詩在上邊,我貼在那裡也好看。”
倬然生平酷喜做詩的,聽見求他做詩,便說道:“與我看看,若果然畫得好,我方替你題詩。”遂接過來,展開一看,果然畫得雅淡輕教,娉婷韻致,有臨風欲舞之態。細看了一會,也不覺詩興勃然,遂援筆書一律於上。詩曰:
幾番私慾問羅敷,嬌怯天然倩若扶,
坐久或嫌天日永,夜深可畏月明孤。
感懷留戀真還假,笑我相看是也無,
恐化彩雲飛去遠,叮嚀靜鎖漢宮圖。
寫完,即遞與小鳳道:“你拿去罷。”小鳳道:“我不識字,姑爺將上面的詩句,說與我聽聽。”倬然道:“這妮子也混帳,你出去,讓我讀書。”小鳳道:“你一年不說,我一年不去!”一隻手輕輕搭在倬然手上,把身子漸漸的倒近身來。倬然忙把他推開,道:“恐怕你父母尋你,快快去罷!”
小鳳道:“我父親今早,老爺差往瓜州去了,今晚不回的。我母親,方才老爺叫抱了公子,到奶奶房中去了。”倬然道:“你是個閨女家,黃昏深夜在此,就是小廝們看見也不雅,快出去。”小鳳道:“他們都出去睡了,就見了我,也是一家人,有何妨礙?我定要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