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進取。僧與尊駕結個雲水之交,何如?”
倬然聽了,說道:“我只道風塵多勢利,何期世外有高人!既蒙美意,只得暫借一枝,容圖厚報!”超凡笑道:“僧豈望報之人乎!若望報,則與世俗一流矣。”倬然亦笑道:“以吾師之大雅,反是小生失言了。”從此倬然在庵中,別無一事,日與書籍為伍,暇則與超凡談今論古而已。
卻說慶兒見主人進退無計,寄食庵僧。暗想:“我隨在此,有何出頭日子,不如走回鄉去,別圖生機,有何不美!況且還剩二三兩銀子,再偷他幾件衣資,賣來夠做盤纏了。”主意已定,次日五更起來,收拾停當,悄悄開了門,飄然而去。
天明超凡起來,佛前裝香,只見大門都開了,即往慶兒房中一看,行李俱無。遂叫倬然說知,倬然道:“不消說得,此奴見我處於岐路之間,遂生背主之思,小人之心,一險至此。可恨!可恨!”超凡道:“人情歡樂則聚,患難則離,洵不謬矣!但如今衣冠,誰不俱炎涼之眼。即薄老與符君可鑑,豈可獨責之小人乎!此平常之事,不足為怪的,只索之一笑。”倬然聽他說得透徹,也就不放在心上。自此日月如駒,住在庵中,不覺一年有餘。
忽然一日,超凡在城中回來說:“聞得新任巡按,是令岳,可去見他麼?”倬然道:“翁婿至情,只因他忠言逆耳,不識賢愚,故爾憤然出門。但他現任此地,若去見他,反覺勢利了,只是不去的妙!”超凡道:“見識極是。”
又遲了幾時,聽得出巡兗州府了,值此患難之時,我若不去,誰與料理家。超凡道:“避之於顯榮之候,趨之於患難之中,真豪傑胸襟,血性漢子,難得,難得!如今足下,只該到濟南府一詢便知,此處去亦不遠。貧僧與你打點盤費起來,明日就行。”『首發97yes』
當夜無話,次早起來收拾行李,超凡送出盤費十兩。倬然道:“不用許多!”超凡道:“出外的人,多留些在囊中,也好防意外之需,倘有緩急,更求誰去!”倬然方收下了,謝道:“吾師為世外之高人,早已超脫在世俗之外,一切感激套話,不敢贅一字,總勒之於心耳,但小生此去,行止必有信至吾師。”超凡道:“僧家跡蹤無定,亦不必寄信來。”原來早上,超凡已僱下頭口,當下便分別起身。
不則一日,行至高唐州,天色已晚,即在東門外一個大飯店中住下。少停,即請店主人來問富公的事。那主人家道:“富按院問了軍,往陝西去,才起身不多時。客人與他想是親戚麼?”倬然未及答,只見內邊一個人來,急急的叫了主人家進去。你道這主人家是誰?原來就是沈君章。他與刁仁同展,開下此店,這段情由,卻在富公問軍之時同時的。所以不便說了這邊,又說那邊。待我如今慢慢補說出來。
當時,刁仁自從在兗州府,領了富公家書,到家見了夫人,假哭了一場,說上一大些忠義的鬼話,夫人一時也信他了,把一個兒子,竟把他了。那鶴仙是邢氏從小領在身邊,至今不離的,此時已有七歲,有甚不肯去。夫人又將幾十兩銀子與他做盤費,一夜裡飄然而去,挈家竟至張家集沈君章家住下。原來當時打劫之銀,沈君章分了一半,一半分與眾人,綢緞等物亦如是,彼時就有個一號鯨吞之意。
因見他夫妻到來,遂哄刁仁道:“兄弟這宗銀子,放在家裡,恐怕有個差錯,我盡寄出在外,對你說個明白,使你放心。”刁仁道:“哥說甚麼話,弟有甚麼不放心!但那顆印,你們不拿來也罷,如今在否?”君章道:“那有心要他,只因在扶手內,開看是印,那印我現埋在地下。”
自此刁仁住在沈家,邢氏與沈君章常常溫溫舊情,好不快樂。隔不多時,不想嚴查此盜案,鄉村城市各處稽察。又因劉瑾必欲追究富公之子,惱李巡撫庇護,以拐遁審責,竟把他降三級呼叫了。仍往原籍,並山東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