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教導的那些心法,她一直牢牢記著。且得了空擋,便會提劍在淺色澗那十里紅如焰火的榴花林裡舞劍,鳳音常常笑她:“便是天地傾覆,也定輪不到你上陣殺敵,練的那麼辛苦做什麼?”
昔蕪將劍反折在眼前,留給鳳音一個好看的側臉,她看著劍刃上承載的那一片火紅的花瓣,終是淺笑未答。
他二人將手中長劍皆是朝空中一拋,雙手屈起中指與無名指交疊在身前,紫極劍陣分為九重,在花璟尚未昔蕪時,用來對付紅姬的,是第一重。那時,她只是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這個陣法,便用了它。事後也只當是初一或是七夜哪一日心情好,拖著她練的劍術。
緋紅,淺藍,兩道光影交錯,纏繞上主人的佩劍。昔蕪抬手,將右手的伽印與流淵伸過來的伽印相扣。霎那,他們腳下那片被昔蕪方才冰封住的湖水,便顯現出光影交錯的一個巨大的圓形劍陣。
那條巨蟒,還扭動著殘肢在冰層底下撞擊著,企圖衝破桎梏。
就在男人雙手聚滿了黑氣,流淵同昔蕪的身影忽然變得不真切起來。在黑氣被男人直直擊向他二人面門時,他二人身形忽得一變,消失在了原地。男人的術法同昔蕪佈下的結界撞擊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此間天地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流淵同昔蕪的身形在男人身後凝聚,卻在男人回過頭時,又再一次消失不見。
流淵抬劍指天,衣袂翻飛,周身是昔蕪佈下的巨大屏障。昔蕪的身形在男人身後由偏偏榴花花瓣凝聚,歸晚劍橫在她胸前,她並兩指撫過。眸色之中,是少有的張揚與嫵媚。
九天雷息被流淵手中的長劍牽引,化作一道幽紫色的光柱。昔蕪手中歸晚劍光芒大盛,同樣也是九天雷息一般的幽紫。
此間一方天地的蒼穹之上,萬刃長劍如石子投入湖面一般,在昔蕪佈下的結界上蕩起漣漪,如明月高懸,佈滿結界上方的天穹。
流淵一劍承霜斬下的同時,昔蕪亦是轉身帶動巨大的光影,將歸晚劍刺了出去,剎那間,無數光影凝成的利劍,如離弦之箭一般,鋪天蓋地朝那男子攻去。光影交錯,兵刃之聲不絕於耳,此間天地亮如白晝。昔蕪飛身到流淵身邊,抬劍一指,足下的冰湖驀地碎裂,迸發出十丈餘高的浪頭,隨著昔蕪的動作凝聚成五條冰龍,呼嘯間便朝那人攻去。
那人周身被黑氣繚繞攏成一個結界,萬千柄紫極劍影,全在撞上那層結界時猶如撞到了實體一般一一迸碎。
流淵蹙眉,提著大荒劍便衝了過去,一劍直直劈向那男子面門,卻被抬手用兩指夾住,動彈不得。
流淵左手成訣,抬手便要去點那人的天靈蓋,卻被那人捏著大荒劍的兩指微微使力。將大荒劍的劍身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昔蕪提劍從那人身後刺來,那人眯起眼睛,腕間一動,便提著半空中的流淵轉身往昔蕪身處之地甩了過去。撞向昔蕪的那一刻,流淵伸手攬過了她的腰間,抱著她在空中連轉了幾個圈,方才緩衝了力道。
然而昔蕪握著歸晚劍的手卻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她在流淵懷中抬眼,看向他此刻焦慮看向她卻仍然溫柔的眼眸。
昔蕪顫抖地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身形平穩之後,流淵放開他,皺了皺眉頭提著劍挽起一個劍花便再一次回身與那人纏鬥起來。
昔蕪握著歸晚劍的手卻變得蒼白,露出消瘦的骨節,歸晚劍上的血,一滴一滴滑落,滴到湖面融開。
大荒劍在流淵手中流轉,光影變幻,流淵將劍拋向空中,雙手結印不斷變幻。平地風起,一襲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大荒劍在他眼前化作數柄,依次將他包圍。手中伽印頓了一頓,流淵驀地睜開雙眼,厲聲喝了咒決的最後一個字,便抬手在虛空中抓了一把,大荒劍便又於他手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