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按理,以舉王坦之後人入皇后之選為得。桓衝所奏王后“盛德之胄”,與前節引《群輔錄》王坦之父祖以上“五世盛德”相照應,似是模稜之詞,因為王蘊數代以名士聞,而不聞有盛德之譽。所以桓衝之奏表面上雖然支援了謝安,卻又暗含以王坦之後人入皇后選為宜的主張。可以說孝武帝冊立王蘊之女為後之事,實際上的決定者是謝氏而非桓氏。
謝安不願立王坦之後人為皇后,似乎還有家族關係的背景。王坦之之子王國寶為謝安婿,謝安惡王國寶為人,抑之不用,而重王蘊之子王恭,謂其“人地可以為將來伯舅”,見《晉書》卷八四《王恭傳》。王氏二支之間亦有嫌隙。王恭少與王坦之之子王忱齊名友善,據《王蘊傳》,王蘊在會稽,王忱來拜墓,王恭往省王忱,歸,“蘊曰:‘恐阿大非爾之友。’阿大,忱小字也。後竟乖初好。”這是淝水之戰以前的事。以跡象度之,謝安舉王蘊女入皇后選,目的即在抑制王坦之家族。王坦之家族未得入皇后選,卻得與會稽王司馬道子為婚,道子妃即王國寶從妹。此後,孝武帝與司馬道子主相之間亦即兄弟之間的複雜關係,遂演化為皇后、王妃家族亦即太原王氏二支之間的生死搏鬥,這自然是謝安無從預料的。
司馬道子昏亂而本已勢傾天下,袁悅之更勸司馬道子專攬朝政,王恭乃請孝武帝殺袁悅之。《世說新語#8226;讒險》注引《袁氏譜》曰:孝武帝託以它罪殺袁悅之於市中,“既而朋黨同異之聲,播於朝野矣。”主相之間的矛盾由於袁悅之被殺而公開化了,據《通鑑》,這是太元十四年十一月的事。
2。上下游的爭奪——王忱與王恭
《謝安傳》:“是時桓衝既卒(案衝死於太元九年),荊江二州並缺,物論以〔謝〕玄勳望,宜以授之。安以父子皆著大勳,恐為朝廷所疑,又懼桓氏失職,桓石虔復有沔陽之功,慮其驍猛,在形勝之地,終或難制。乃以桓石民為荊州,改桓伊於中流(案指江州),石虔為豫州。既以三桓據三州,彼此無怨,各得所任。”淝水戰後桓氏據有上游的局面,在謝安生前一直維持著,只不過以桓氏疏宗的桓伊處於中流,多少可以防止荊州、豫州桓氏的聯合,緩衝上下游的矛盾。
太元十四年六月,荊州刺史桓石民死;太元十五年,鎮京口的青、兗二州刺史譙王恬死。上下兩藩的空缺,相繼發生於中樞主相相持的關鍵時刻,其時孝武帝殺司馬道子之黨袁悅之,引起朝野“朋黨同異之聲”。因此,上下兩藩位置,一時成為主相爭奪的焦點。十四年七月,司馬道子以王國寶之弟王忱為荊州刺史鎮江陵;十五年二月,孝武帝以後兄王恭為青、兗二州刺史鎮京口;十五年八月,司馬道子復以其黨庾楷為豫州刺史鎮歷陽。於是,主相在中樞相持的局面,遂演化為諸藩鎮犬牙交錯,各附一方。其中主要對立的兩藩,是江陵的王忱與京口的王恭,同屬太原王氏。
王忱與王恭,少年時齊名友善,俱為貴胄公子。涉身政治以後,他們分屬孝武帝與司馬道子兩方,逐漸生嫌而為仇隙。王蘊早料定“恐阿大(王忱)非爾(王恭)之友”,已見前引。《世說新語#8226;賞譽》曰:“王恭始與王建武(案王忱為建武將軍)甚有情,後遇袁悅之間,遂致疑隙。”注引《晉安帝紀》,謂恭、忱“及並登朝,俱為主、相所待,內外始有不鹹之論。恭獨深憂之,乃告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