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棋局,突然嘆了口氣,“幾十年弈道,我還是一子四氣兩眼活棋的水平,連客兒都不如了!”男子的聲音低啞,幾十手棋後竟一臉疲態,想來是正在病中。坐在男子身旁的女人頗有些心疼地用絲巾擦了擦那男子額上的細汗,有些嗔怪地說:“醫師囑咐過將軍靜養,還是不要太費心神才好,這就罷了吧!”女子的聲音聽在羯奴的耳中,只覺得親切溫暖,心裡突然湧起但願次夢永不醒的感覺。
那叫做客兒的小童彷彿也厭煩對弈了,眨著眼睛,做了個頗有童趣的鬼臉,那女子抱著的嬰兒睜著大眼睛,咭地一聲笑了出來。
那女子見孩子笑聲動人,也是非常高興,搖了搖男子的左臂,嬌聲道:“郎君可還沒有給咱們的孩兒起名吶!”
那個男子轉過頭,慈愛地看著嬰兒,嘆氣說:“晚年得子,喜愛至極,最近翻遍了書典竟然找不到合意的字給孩子起名,說來我還是胸無點墨,若是叔父還在世,由他賜名最好不過!”說著他又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眷戀無限,“蝶衣,我打算用你的姓來給孩兒命名,你看可好?”
“這……”女子沒有回答,含羞垂首,猶豫了片刻,反覆呢喃了幾聲想是在試驗這個名字的聲韻,最後才幽幽說道:“我只怕這個名字不甚好聽啊!”
男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見那叫做客兒的小童也陪著笑,樂道:“你叔祖的棋力不如我,如今我的棋力又不如你,也許你小叔叔長大了可以幫你阿爺挽回點顏面!”
“阿爺言重了,只是您身體有恙,否則客兒怎麼贏得了你!”小童恭敬地回答說。那男子看著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感嘆道:“我尚生煥,煥哪生得靈運!”那女子聞言撲哧一笑,拍了拍手中的嬰孩,逗弄道:“你可聽好了,且比你大哥要有福氣才好呀!”
男子笑了笑,衝客兒招了招手說:“來來,我們爺倆再對弈一局,你難得返家!”
那個叫蝶衣的女子想開口說什麼,見那男子興致勃勃便不開口,只是給那個客兒使了個眼sè,顯是讓這小孩童讓他阿爺一局。
亭臺對弈,紅袖在旁,好似一幅其樂融融的畫卷,羯奴只感覺自己像是賞畫的局外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不願醒轉,盯著蝶衣的妙目,不知不覺地眼中盈滿了淚水。這是亭外池塘的對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亭中對弈二人並未被打擾,倒是蝶衣轉過頭,一雙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對面。
只見一個英挺的小校隔著假山正痴痴地凝望著蝶衣,蝶衣看清楚了那個人後身體震了一下,眼神複雜莫名,輕啟貝齒,咬緊了她那薄薄的下唇,連抱孩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羯奴的視線隨著蝶衣而去,他也看到了那個小校,英偉的身軀,稜角分明的面龐,原本在羯奴心中流轉的淡淡喜悅突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霍霍心跳,那個校尉不知為何有此等魔力,羯奴頓時有種恨不得兩翼插翅向他飛奔過去的衝動。
那個校尉望著蝶衣,眼神從熾熱逐漸變得有些哀涼,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了。蝶衣看著那男子的背影,忍不住挺直了身子,瞳孔放大,不知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羯奴的心裡也湧起一種捨不得的心緒。
這時那個錦衣男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阿爺!”客兒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跑到了那男人的身邊,蝶衣也從情緒中恢復過來,轉過臉看到那男子痛苦的樣子,她差點哭了出來,扶著那男子,對小童說:“客兒,快點傳醫師來!”
男子的咳嗽聲猶如小鼓點敲擊在羯奴的心頭上,雖然他一直只能看著這夢中的畫卷,但卻感到莫名的悲傷和淒涼,只見那男子手握著絲帕,臉sè痛苦,再看那絲帕上殷紅的血跡,“轟隆~!”羯奴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心中的漣漪越來越大,恬淡的心緒突然就沒有了,倒是那股炙熱如煎熬一般的痛苦又回來了,眼前的景物也慢慢變得黑暗,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