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停了腳步,側過身子。
“我說過我和娘娘河水不犯井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對大家都好,若有人存心擾亂這一池水,讓有心人渾水摸魚,我想不是娘娘樂於見到的。”
麗妃背後不是隻有一處致命傷,無數的眼睛盯著她出錯,慧妃不過是其中一個,麗妃不是呆子,會懂這話的意思。
麗妃甩袖而去,她舒了一口氣,幸好有驚無險,這種揣著腦袋過活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看了立在一邊的丹墀一眼,才想起,“丹墀,你怎麼在這,王爺呢?”
“王爺在上書房。”
“你不是跟著他麼?他叫你來的?”她覺得奇怪,他難道時時刻刻都預測到自己有難?
丹墀緊閉了嘴唇,久久不說一句,好像那是什麼天大的難言之癮,她也不好強人所難了,笑道,“好了,我沒事,你快回去吧。”
“丹墀送小姐回去。”
她一想也好,免得麗妃那潑婦回頭找了幫手又上門來。
前腳剛回到遏雲宮,秦管事回報,長公主來了。
慕容德馨一如往日素雅大方的宮裝,外面一件櫻桃紅的皮毛披風,眉色湛亮,人如月掛秋海棠。
她一見施玥兒便笑迎著上來,“玥兒,幾天不見,越發嬌俏了。”
“慕容姐姐,今兒來得可不巧了,阿齊去上書房一天了。”
長公主笑靨如花,“德馨不是來找皇兄的,是來找玥兒的,玥兒不要嫌德馨聒噪才好。”
施玥兒忙叫人上茶招呼貴客,茶是秦管事親自端上來的,秦管事上完茶,抱著托盤,替她們各自揭開茶蓋子,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退下去。
她皺皺眉,秦管家此舉似乎不是那麼得體,她直覺秦管事平時對她雖然客氣,可也是表面的客氣,此時給她的感覺尤其怪異。
她以前跟著愛好風雅之物的老爸一道,對茶也有些研究,一眼便看出來,秦管家端上兩杯茶並不相同。
她用的是碎葉的雲山霧雨,慕容德馨的是卷葉的銀鷺。
秦管事是在告訴她,長公主是遏雲宮的常客兼貴客,連茶葉也備著她喜好的口味?
她皺眉,一時沒有深想,慕容德馨輕輕抿了口茶,已經溫柔笑起,“皇兄好吝嗇,去年德馨求他賞點銀鷺,他左推右搪不捨得,這會兒銀鷺都有點潮了,才巴巴兒拿出來待客。”
她想,不管慕容德馨對他是什麼心思,能做到時隨時為別人的感受著想,如此慧敏靈動的女子,怎能讓人不打心裡喜歡?
“長公主,比起銀鷺,玥兒倒是覺得雲山霧雨更好。”
德馨坦然笑道,“德馨聽說雲山霧雨長在絕頂之處,採摘不是容易事,一想到採摘人的艱辛,喝著這茶總有點不安。”
她暗暗吐吐舌頭,她只知道這茶是老爸最喜歡的茶,就因為它“脫塵出世”,所以也是她愛喝的茶,哪知道它長在峰頂還是沼澤?
“慕容姐姐這樣說,玥兒真是汗顏不已。”
慕容德馨抿嘴,輕輕一笑,“德馨哪裡有這麼高尚情操,其實德馨覺得茶本來就是凡間之物,品嚐的不過是凡人,何苦非得長在不食人間煙火之地呢?跟玥兒一比,德馨才是大俗物一個呢。”
兩人又聊了一會,秦管事進來,也許是她在遏雲宮身份尷尬,不知該如何稱呼,“施姑娘”不妥,“小姐”也怪怪的,“王妃”更是不靠譜,秦管事轉頭嚮慕容德馨稟告道,“長公主,海公公來了。”
“海公公?”德馨輕輕皺了皺眉,隨即展顏笑道,“秦叔,快請。”
施玥兒見德馨親自站起來,忙也跟著起身,“慕容姐姐,海公公是哪位?”
“海公公是父皇身邊最得力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