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記:遞修本作“紀”。“紀”字相重,疑有一字是衍文。上文“世稱褒其名”與本句“書紀累其行”,文例相同,可證。
【譯文】
飛蓬長在麻中間,不扶自然會直;白紗放進黑染缸,不染自然會黑。這話是說學習的好壞,會改變人的本性,儒生的本性,不是就都好的,受聖人孔孟之道的深刻影響,白天晚上地誦讀,才得到了聖人的操行。文吏從小就練習寫字,只要手練習並且成行,沒有文章誦讀,也聽不到仁義的話。長大做了文吏,舞文弄法,順著私心為自己,使勁追求個人的權力和利益,審理案件就接受賄賂,治理百姓就搜刮掠奪,處在重要職位時就濫用權柄,得皇上寵幸就出賣地方長官。一旦做官,頭戴華麗帽子,身佩鋒利寶劍;掌權一年,老百姓的田地房屋一齊兼併。他們本性並非都壞,是所學所作違背了孔孟之道。所以在儒門學習好的東西,趨於接受仰慕正義,其志向和節操就會由於自己努力變得很高尚,高明的地方長官看到這一點,就會重用儒生。東海國的相宗叔庠,廣泛招致隱士,春秋會饗,設定三等,按名次先後授官,全府的官吏,儒生佔十分之九。陳留太守陳子瑀,廣開儒生門路,選入各曹的掾史,都能講授儒家經書;處理公文的文吏,佔十分之一二。這兩位地方長官都懂得道和事之間的道理,通曉他們之間數量的多少,所以世人頌揚他們的名聲,書籍記載他們的事蹟。
量知篇第三五
【題解】
本篇是對儒生與文吏在學問和知識方面的衡量,故篇名稱之為“量知”。王充認為儒生身懷節義有學問,懂經學,通先王之道,知曉政治,敢於直諫,有文采;而文吏“好為奸”,“貪爵祿”,沒有學問,腹中空空,不曉政治,不能言事,尸位素餐。因而他們為官,在朝廷裡的作用是不相同的,“其於朝廷,有益不鈞”。
【原文】
35·1《程材》所論,論材能行操,未言學知之殊奇也。夫儒生之所以過文吏者,學問日多,簡練其性(1),雕琢其材也。故夫學者所以反情治性(2),盡材成德也。材盡德成,其比於文吏亦雕琢者,程量多矣。貧人與富人,俱齎錢百,併為賻禮死哀之家(3)。知之者,知貧人劣能共百(4),以為富人饒羨有奇餘也;不知之者,見錢俱百,以為財貨貧富皆若一也。文吏、儒生皆有似於此(5)。皆為掾吏(6),並典一曹,將知之者,知文吏、儒生筆同,而儒生胸中之藏(7),尚多奇餘;不知之者,以為皆吏,深淺多少同一量,失實甚矣。地性生草,山性生木。如地種葵、韭,山樹棗、慄,名曰美園茂林,不復與一恆地庸山比矣。文吏、儒生,有似於此。俱有材能,並用筆墨,而儒生奇有先王之道。先王之道,非徒葵、韭、棗、慄之謂也。恆女之手,紡績織經(8),如或奇能,織錦刺繡,名曰卓殊,不復與恆女科矣。夫儒生與文吏程材,而儒生侈有經傳之學,猶女工織錦刺繡之奇也。
【註釋】
(1)簡練:這裡是磨鍊的意思。簡練其性:這裡指透過培養和引導,使先天具有的善性逐漸滋長。
(2)治:治理。這裡是改變,改造的意思。
(3)賻(fù富):幫助別人辦理喪事的錢財。
(4)共(gōng供):通“供”。
(5)皆:疑是衍文。下文有“文吏、儒生,有似於此。俱有材能,並用筆墨”,可證。
(6)吏:“掾吏”疑作“掾史。”《後漢書·百官志》:“掾史,屬,二十四人。”又:“郡置諸曹掾史。縣置諸曹掾史。”可一證。本書《程材篇》:“一縣佐史之材,任郡掾史”。又:“列曹掾史,皆能教授。”可二證。
(7)藏(àng葬):倉庫。指收存的東西。這裡指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