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夫人見她這樣說,想著也近情理,以後她嫁到馬家,自然是不能去祭奠的了,所以才要在今天祭奠。話雖如此,可是她卻難做主。正自左右為難,祝公遠又派人來催促祝英臺速速梳妝上轎。急得祝夫人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她只好把英臺的意思講給祝公遠聽:“如今英兒想去祭奠梁山伯,這也是她的一點情義,好在只此一遭,我看就應允她吧!”
祝公遠立刻勃然變sè,厲聲說道:“住口!今天是什麼rì子,還能容她這般胡鬧!再說,這也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事,你我依得,人家馬文才又豈能依得?”
祝英臺聽了,毅然決然地說:“爹爹不必發怒,那馬文才若是真的不能應允,就休想我今天上轎!即使上了轎,不出三天也是個死字。我的xìng命只有一條,人也只有一個;要娶死的容易,要娶活的很難!”
聽她這麼說,祝公遠也有些猶豫了,想著:“萬一真的英臺執意尋死,還真的不好防範。再說梁山伯已經死了,總算心腹之患已除,去祭奠祭奠墳墓也未嘗不可。”於是躊躇了一會說道:“待我問問馬文才。”
沒成想馬文才答應的很乾脆:“這個好說,山伯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按理該去祭拜一番,沒問題。”
於是祝英臺外面套了大紅衣衫,裡面穿了一身素服,頭上稍稍戴了幾樣釵環首飾,就準備上路了。臨行她給母親叩了個頭,說道:“娘,今rì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您要保重身體!”
祝夫人沒有理解這話的弦外之音,反而安慰她道:“你不要難過,成親之後,三朝就要回門來的。此番嫁到馬家,千萬遵守婦道,免得我掛心!”
祝英臺不再言語,默默地垂下頭來。
這時,天sè將近中午,忽然起了風,一塊塊烏雲從四面八方飄過來,漸漸遮住了太陽。馬文才連忙叫人催促祝英臺上轎。
祝英臺慢步下了繡樓,由祝夫人和銀心攙扶著到了前院,先向祝公遠拜別,然後才悽悽慘慘地上了花轎,坐著轎子行向江邊。
馬文才和一眾家人隨著花轎鼓樂一塊兒往外走。
祝家莊籠罩在yīn沉沉的迷霧裡,濛濛細雨,像是無聲地飲泣!
出了家門,祝英臺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再度逃出了牢籠一般,就像上一次到杭城求學一樣,這一次是山伯在冥冥之中召喚她。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乘著馬車投奔書院,這一次,卻是坐著花轎到墳墓裡去!
她想到又將要和梁山伯重逢聚首,並且從此不再分離的時候,禁不住默默地笑了,就彷彿看見一幅美麗的生活圖景展現在她的面前,展現在那個不遠的地方——九龍墟。
馬家前來迎親的人全是些十分jīng壯的漢子,划起船來到疾如弓矢。
船行很快,進入姚江不久,忽然風浪大起,船家不得不把帆下了,只聽見船桅上的繩子,被風颳著呼嚕直響。前些天還是幾乎乾枯的姚江,此時翻起七八尺高的大浪,嘩啦一聲,向船邊直撲將來,船便搖擺不止,再也無法前行。往前後看,白浪一個跟著一個,一直抵靠天邊。向左右看,左邊隔江,浪向上翻動,江那邊景物,看不清楚。右邊的江水卻很平靜,離岸也近,岸邊一個突起的山頭,長滿了高大的喬木。
祝英臺見了忙叫住船伕:“那就是九龍墟,趕快停船靠岸!”
船伕猶豫著望向馬文才。
馬文才環顧四周,皺著眉道:“這麼大的風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就來了!真是怪事!既然不能再走,那隻好靠岸了。”
上得岸來,英臺默然無聲地往山上走。
丫鬟銀心跟在她的身後,也只是默默地走著。
再後面是氣定神閒的馬文才,擺出一付吃定了英臺的樣子,不怕她飛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