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看一出精彩到極致的皮影戲
教書先生曾說過,她的哥哥有著難得的天資,是他從未見過的聰明,若是好好塑造,將來必定是西戎難得的人才,可是在那天,她一直最為引以為傲,最為崇拜,最為愛她的哥哥卻是死在了她的面前,以最為痛苦的姿態,最為卑微的神情,他求他們放過恐懼到不能言語的她,只用殺他一個就可以,他跪在那些人的面前,磕著頭,一聲又一聲,比她阿孃彈奏的琵琶還要悲鳴,還要酸楚
她的哥哥是世間最好看的人,卻在那一刻磕爛了額頭,紅紅的鮮血留了如玉的面龐,留到他的面頰,下巴,流進了他白色的裡衣還留到了他那雙若星辰般透明的眸子,像是寶石上灑下了洗不掉的染料,身後的她更是被嚇得發抖,只能爬到他身邊學著他的動作向那些高貴的人磕頭,用力的,毫不遲疑的,寬闊的茫茫山頭,她們無數次的抬頭磕頭,就似永不疲憊一般
也許是那些人離他們太遠,也許是他們身影太小,也有可能是他們自己的確是犯了滔天大罪不能被原諒,他們的懇求終究被掩埋在那白茫茫的山中
那些人最終還是實施了血祭將她們埋在了厚厚的積雪中,那一刻血染白冰,染成的是最豔麗的一道風景
她曾從書中看到過關於穹蒼皇室那些殘酷冷血的刑事,每一樣都會令人痛不欲生只求一死,但在那一刻,她卻是在想,其實世間最殘忍的死法其實是血祭
親眼看著自己的生命一滴一滴慢慢流逝,的感受著體內的血液慢慢流出,慢慢從溫熱變為冰冷,那是一種世間最為殘忍的死法,她親自體會到那種恐懼在她的四周遊走,她感受著自身慢慢虛浮,慢慢的冰冷下去,她感覺自己傳不過氣,如入冰窖,赫連琴棋等著那些人離開,掙扎著刨開了他們身上的積雪,他的手血湧如流,他卻不管不顧將她從冰雪中抱住,用他所剩下的體溫擋住了外面四周湧來的寒意,沒有人救她們,時間慢慢流逝,他們最終還是以擁抱的姿勢躺在了紅色的中央,她問躺在她身旁漸漸閉上雙眸的赫連琴棋想不想去吃一吃他們所說的糖人
赫連琴棋用僅剩的力道捂住她不斷湧著鮮血的手,點頭安慰她叫她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帶她去
那是她在失去意識前最後一面看到他,最後聽到他說話
許是上天不忍心她抱著遺憾死去,赫連琴棋為她捂住傷口總歸是讓她多活了一點時間,也就是那點時間為她爭取到了救她的人出現
她能活著實屬不易,救她的人用盡一切辦法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救她的人是南疆的一位神醫,說她血虧嚴重,就算活下來將來也會落下一身病根,若是後期再出現大量流血的事,她恐怕活不了幾年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本就是該死的人,多活幾年也算是上天的恩賜,她這麼想
救她的是一個和尚,身姿魁梧,面容慈祥,她問他她該怎麼稱呼他,他說
“認識我的都叫我老和尚,你也這麼叫,孩子,叫我一聲聽聽”
那是赫連書畫初見桑滸,一個奇奇怪怪的老和尚,她是這麼為他定義
老和尚是她離開岐南山上時唯一的親人,山上有一個破廟,泛著黴臭和潮溼,那個破廟一到夏天,雨水就會變得多,每年一到那個時候蘇畫就恨不得自己是那冬眠的蛇,睡著睡著一個冬天就過了,餓著餓著一輩子就過了
她從沒把他和聞名天下的將軍一起做比較,對她而言,那完全就是一個北一個南那樣的距離,他仁心慈厚,上山請他幫忙這樣那樣的人很多,他從不推辭,每每都忙了一天後卻換來幾個冷硬的饅頭,他偏偏笑的開懷,她卻很不高興,明眼人都把他當作傻子,他還樂呵呵任人欺負,她氣急之下就想跟著他下山討個說法,卻被他攔下
老和尚告訴她
“外面的人都不怎麼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