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的寒意,就在她毫不防備的時候,直侵入她細緻畏寒的勁項,引起她一陣冷顫,她下意識的拉攏那又打算棄之於不顧的絲巾,好使自己得到些許的溫暖。
眼尖的嬴政,立時注意到她身上的涼意,從旁取來了一件鶴氅,為她披上。再要她好好坐著,他拿起矮凳上放置的白襪,如同白天般,半跪在她跟前,一碰到她那冰冷如水的雙足,他有些心疼,有些憐惜的用雙手先來回摩搓著,好使它們有一點溫度和暖意。
“為什麼不穿襪?”
“梅姬姐姐說在王寢宮裡,不準穿襪穿鞋,那是大不敬的行為。我也注意到了,蒙由在屋外穿鞋,進來後就把鞋給脫去,我想大概是這裡的規定,所以我就沒穿了。”
好不容易在外面笑飽的蒙由,正好趕上他發言的機會。
“葑姑娘,你別管我,我喜歡脫鞋,打赤腳涼快些。”
嬴政白了他一眼,—邊替曼丘葑穿襪,一邊不滿的悶聲道:“梅姬她是什麼東西,這裡我最大,我說的話全是聖旨,從今以後,你只聽我的話就夠了。”
“你生氣了?”她又開始擔心他會把梅姬給吞進肚子裡去了。
“沒有!”嬴政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柔聲道:“來!夜深了,乖乖躺下睡覺。”
睡覺?她根本毫無睡意,哪睡得著,可是,她答應過要聽他的話的,如果她不聽話,惹他生氣了,萬一他真的一口把她吞進肚子裡,那怎麼辦?
沒考慮多久,她決定照他的話去做,因為她不想悶在他的肚子裡,那實在太無趣了。
第三章
天底下最殘酷的刑罰,莫過於明明睡不著,還得硬逼著自己躺在一張毫無暖意的床上,望著床邊那四根惹人厭的黑柱子,她覺得這真的是—種折磨和痛苦。
真是受不了,她雖然可以隨遇而安,卻偏偏拿時差沒辦法,拿先前的時間,和這裡的換算一下,正應該是日正當中,她生龍活虎,到處撒野的時候,別說睡覺了,她根本連靜都靜不下來。
啊!她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誘惑她,要她別待在這裡悶壞自己,該出去活動一下筋骨。
她慢慢的抓起布幔,偷瞄了一下嬴政。
真是不公平,為什麼他可以不睡覺,和蒙由暢快的東聊西說,她就活該倒楣,逼自己在床上裝死,這太沒有天理了。
嬴政一眼瞥見那晃動的布幔,對蒙由使了個眼色;蒙由掩著嘴,笑著到外面取柴火,好使屋裡暖和些。
贏政收起那一堆乏味無趣的竹編奏摺,滿是興味的瞧著她:“睡不著是嗎?”
“嗯!”曼丘葑一秒也不遲疑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顧不得身上凌亂不整的衣服,直奔進嬴政寬闊紮實的臂彎。
嬴政笑著為她整理衣服,將她的頭髮用手梳理得服服貼貼,好讓她舒服的躺在他懷裡,而沒有任何不適。
蒙由也相當識時務,不但添上了足夠的柴火,還從炭爐一直煨著火的陶壺中,倒了—杯又熱又燙的茶,遞給怕冷的曼丘葑。
她先是用手指輕碰了—下陶製的杯子,覺得它不是很燙人後,便把它拿在手裡把玩著。
回過頭來,卻見跟前的長桌上放置著羊皮製成的地圖,上面全是用炭筆畫成的山地形以及城市的所在位置,舉凡重要的城都,都會在上面擺上一粒寶石,顏色和數量,不多不少,正好是六個,在旁邊還密密麻麻的記錄了—大堆她看不懂的文字。
她轉頭瞅著贏政,他卻一言不發,微咬著下嘴唇,直望著那張地圖發愣。
“你在想什麼?”她好奇的問道。
“想—些不可告人的事……”
蠃政漫不經心的回她一句,所得到的報償是她“噗”的一聲,才剛入口的茶水,全數—滴不剩的全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