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送人,張小桐順便就陪詹姆斯夫婦過香港去了,目前鳳凰衛視已經達到常規專案收支平衡的情況,她也該在香港露面鼓舞一下士氣的。
張小桐去香港因為有父母同行,我自然不好死乞白賴地跟著,自己一個人在家沒事跟這些手下們交心玩。由於大家忙碌的方向都很分散,我也樂得一個一個換著跟他們談人生談理想。離開中國這幾個月的全世界遊歷讓我有了更多時間反思自己的人生哲學,一個人的理論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是完善且完美的,以前我瞭解其他民族、其他生活方式的人只是停留在道聽途說和理論的層面,真給自己一個機會在全世界走走,什麼樣的人都見一見,我就能立刻感到自己的不足了。
一個的想法和理解總是要有偏差的,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就是真肯拿別人的處事哲學來認真衡量自己對錯的人很少,人在群居生活中習慣了封閉自己,順便也無視他人。
所以我現在很少說那種讓人激動振奮的話,只是一是一二是二這麼說些實在東西,這種變化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得到。這是一個人從少年得志慢慢變得更成熟的表現,我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時間來反思自己當年生活中每一個小錯誤,所做所說自然也就稍微能讓人覺得稍微滿意一些。
我知道,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譬如關心別人,譬如在人情世故上更內斂更讓人覺得溫暖,譬如在無限未知的苦難中慢慢適應和笑對。
這一天和周世昌他們開完會,我覺得日子快到春節了,就喊馬蘭跟我一起出門去買些東西。我對這個沉默少言的大姑娘很有一些好感——當然不是那種好感,只是我個人比較欣賞能沉得住氣內斂的人。看得出來她以前也吃過不少苦,偶爾我能看見她手臂內側和腿上有淡淡的傷痕,聽三哥曾經輕描淡寫說起過馬蘭以前的事,好似是個很叛逆的姑娘,因為受不了家裡後媽的虐待跑出去。在外面晃了幾年,吃了些虧,性格大變,後來三哥幫她平了以前的一些糾紛,生活算是安定下來。如今父母已殮,孤身一人,沒什麼牽掛。
我大概能理解這種生活狀態,也能理解這種心情,性格決定命運,既不想靠男人,也不太喜歡感情生活,隨便讓日子繼續下去,沒有什麼目的,也比較缺關懷。
我忽然覺得三哥太狡猾了,他知道我和張小桐都是那種重感情人,把這樣經歷的人往我們身邊,難道不是希望我們多帶來一些暖色給她們麼?
聽說我要帶她去買東西,馬蘭稍微一愕,不過也沒拒絕。跟在我身邊久了,自然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對自己人是典型的溫情派,這種好意她自然不好回絕。
我知道馬蘭是一個人住,想起去年春節她似乎是一個人過的,以前自己一個人過春節的那種酸楚一一浮現。
我對馬蘭說:“乾脆這樣,春節過來一起過吧,好過一個人。”
站在人頭攢動的商場裡,馬蘭有一點猶豫一點遲疑地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倒不是什麼感動,而是有一點受寵若驚的不安。
我跟馬蘭繼續走走停停,我給她建議該買些什麼東西,對於一個人住的經驗我比她還豐富,說起一些自己處理家務的細節都頭頭是道,馬蘭聽得很是驚奇。她哪裡知道,我正是在獨立生活之後才懂得去照顧別人的。
我們從商場的一層逛到四層,最後停在了三聯書店開在這裡的分店門口。
“要不要進去看看?”我看馬蘭。
馬蘭有一點猶豫:“好……”
我聳肩:“一個人的時候,看書是比較容易打發時間。”
馬蘭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跟馬蘭正在挑著書,忽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周行文,你好。”
我回頭,看見亭亭玉立的張欣,還有她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