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套一百八十塊,我給你打七折,就收你一百二十六塊吧。”老闆裝作略帶不好意思的搓著雙手,仍是笑眯眯的看他。
廖學兵掏摸衣兜,在櫃檯上排出一串硬幣,訕笑道:“這裡是十三塊五毛,剩下的等我發工資了再還給你吧。”
“這個……”
上次他替老闆制止小偷,挽回的損失只有三四十塊,不過在老闆心裡,挽回的面子才是最要緊的,於是老闆咬咬牙道:“讀書人都很窮,我理解你,先拿去吧,記著,還欠我一百一十二塊五。”
廖學兵又拿了幾本空白的講義簿和一支鋼筆,說:“買了這麼多書,你肯定賺了不少,這些就算做添頭送給我吧。”
“你……”老闆肉痛不已,“趁我老婆不在,她不會說三道四,你快走快走。”
廖學兵開始在公寓裡瘋狂抄襲講義。電風扇吱吱嘎嘎的擺動,摺疊桌子隨著他遊若龍蛇的筆觸而微微顫抖,悶熱的空氣絲毫不能影響他的投入。菸頭扔了滿地都是,水杯傾斜在旁邊也沒空閒去理會,小鬧鐘滴答滴答,暮夏的知了在窗外有氣無力的鳴叫,相對比起這個寧靜的午後,是渾身溼透的廖學兵以從沒有過的熱情在紙上劃上劃去。
距離他最近一次用鋼筆寫字,已經足足六年了。從開始幾頁歪歪扭扭的筆跡,到後面越寫越順;從開始神清氣爽,到現在手臂酥麻;從開始看一個字抄一個字,到現在看三十個字抄三十個字,廖學兵變得頭昏腦脹,鬱悶不已。
“對了,叫那幫狐朋狗友來幫忙抄寫。”他正要撥出電話,轉念又想:“訓導主任百般刁難,萬一給他看出筆跡的不同,那我就連最後一次機會都沒有了。”
終於支撐不住,走到陽臺活動麻木的右手,突然看到隔壁陽臺晾曬著一條女生蕾絲小內褲,不會是剛才那個女孩子的吧?老廖按捺不住激動心情,取出長竹竿,馬上欲將之據為己有。“唉,兔子不吃窩邊草,離得那麼近,又是大白天,我這是怎麼了。萬一被人發現,那可是萬劫不復……”用力給了自己一掌,悻悻回到室內重新抄寫講義。
從中午十二點半,到晚上將近十點,除去上廁所、喝水、抽菸,他一直伏在桌子上不曾離開,即使是這樣的廢寢忘食,仍然只是抄了第一冊的三分之一。這個過程雖然很累,但廖學兵有所寄託,思想集中,反而感到內心一片寧靜,更堅定了他要當老師的想法。
電話鈴響,他無動於衷。又響,仍不理會。再響,索性到廁所尿尿。第七次響起時,廖學兵按下接聽鍵,嘆口氣說:“什麼事?”
“兵哥,光頭黨約我們十點鐘在朱雀公園講數。”一個略帶著懦弱的聲音。
“我不是說沒空嘛,你們自己上就行了。”
“但是,兵哥,大概七點的時候,小白哥被人砍傷了。”
“操!你們在什麼地方集中?我去會會他們。”廖學兵噔地站起來,不能再做縮頭烏龜,兄弟被人砍他還無動於衷的話,只怕混不了黑社會。最多花兩個鐘頭,再趕回來抄講義,拼著一天一夜不睡,到明天下午六點鐘,抄出幾本來應該可以勉強應付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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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公園西門,兵哥你儘快趕過來吧。”
“OK。”廖學兵慢慢收了線,“光頭黨周福原,你最好值得我這麼做。”
公園西門入口,是一座仿古牌坊,四排柱,柱子上有紋龍圖案,正中央的牌匾什麼都沒寫。夜色濃重,涼風習習,草地上還有忽明忽滅的流螢。周圍停了三十多輛摩托車,一群人或伏在車上,或蹲在地上,或依靠柱子,零零落落。中間一個身穿風衣的青年踱來踱去,點起香菸,怒道:“嘿!居然要裝做被砍才能把他騙來,兵哥的腦袋是不是進水了?”風衣的背後,用毛筆寫著猶如雞爪的